清晨,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走进了圣灵格教堂。
教堂位于安努玛村,这是一座藏身洛纳山腹中的自然村落,隶属巴巴斯托公国。
村中大多是原住民,鲜有外来姓氏。
一方面是因为洛纳山脉本身地势多奇峻,交通往来不便,山上除了原始风貌,并无值得投资的自然资源。
另一方面,山后就是连绵数万公里的断崖天堑,古往今来被视作国与国之间天然的边境线。
加之,如果要修山筑路,得花费不菲的金币,以及经年累月的时间。
所以,即使法芙亚大陆几经风云变幻,村里的乡民依然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千百年不曾变换。
只有在每年春旬的纳吉节前夕,才有村民出山采买用于献礼的物资,同时也会给村子增添一些新的气息。
女子照例挑选了居中的长椅,屈身而坐。
她双手在胸前交叉,再变化手势,右掌托住左掌伸展向前。
随后轻抬下巴,闭目低吟:
“赞美,光明。”
上午的阳光透过斑斓的玻璃花窗,洒在她清秀的脸庞,圣洁无比。
那对洁白纤细的藕臂彷如出水的芙蓉,托起了一汪光的清泉。
彩绘玻璃描绘的是光明女神蒂莉乌斯斩杀黑夜魔龙库拉格,施予丰饶的故事。
在这光与影的层叠中,有种说不出的灵性。
然而,光明女神并不是本土的信仰。
安努玛人最初信奉的是天父阿齐纳。
由于这位至高至圣从未回应过信徒的祈祷。
故而,时至今日,也只在某人发誓时,才会念及尊名。
转变信仰在这片大陆不是大事,也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毕竟这里存在着货真价实的神灵、妖精和恶魔。
牠们高悬于天,藏匿于万物,寄居于人心。
安努玛的改弦更张,则始于六十年前的一场瘟疫。
最开始只是个别老人,接着是孩子和妇女。
孤山枯村,漫天荒鸦,鬼哭神嚎,已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还能行动的青壮年纷纷出山寻找外援。
幸得其中几人恰逢正在各处传教的贝内特神甫,相告原委后便一同回了村子。
贝内特神甫通过布置仪式,向女神祈求。
在众人的见证下,神显极光,容光于草,采之调配成药,终使村落起死回生。
自此,村民们开始宣扬女神的道,称颂祂的名,并自发建造了此地唯一的教堂。
女子十指交叉,抱拳贴到眉心,收起下颚,柔声细语道:“尊敬的伊娜,信徒迪莉娅·温莎向您虔诚祷告。祈求您的恩惠,您的圣光,让我的哥哥艾顿·温莎,从可怕的梦境中醒来。”
伊娜是光明女神的别称。
不可直呼其名。
这是一条通行的律令,同样也适用其他高位格存在。
妄念尊名,降下关注,多引不详。
即便是大陆上被世人尊为正神的神明们,颂念真名通常也需要配合适当的仪式,甚至牲祭和等价的交换,才能和牠们友善交流。
通常祈愿时使用别称相告的方式才是温和的做法。
就好像做了备案,反复行之则是在增加祂察觉的几率。
迪莉娅完成了祷告,正欲起身离开。
今天的行程是去林子里采些树莓,做一些树莓松饼。
此时,正巧偶遇邻居梅根·伍德前来作晨祷。
“上午好,莉亚!”
“上午好,梅根阿姨!”
老妇人已经七十多岁,作为那场大瘟疫的亲历者,她那松弛内敛的脸部肌肤上有着点点毒疮遗留的印记。
她几十年如一日,始终怀着感恩之心来到教堂礼拜。
梅根一脸慈祥:“又来给艾迪祈福啊。”
“是的,阿姨。但愿女神眷顾。”
“伊娜保佑!”梅根一脸虔诚,“对了,晚上来我家吃饭。你乔尼叔叔在山里打了一只火羽鸡。那可是好东西,都说它和不死鸟是远亲来着。”
迪莉娅满脸期待:“是吗,那我一定来,也请你们尝尝我做的树莓松饼。”
“嗯,我可是太怀念莉亚的松饼了!早点过来,和我聊聊天。”那双看上去有些浑浊却不失温暖的眼眸埋进了深深的褶皱中。
“知道了!”迪莉娅点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