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瑜’三字规整地签署在女方后,男方处依然是空白一片。
宋程手心攥紧她签好后的离婚协议书,眸中泛寒。
现在主动权是流转到他手里,他签下,他们就此毫无瓜葛。
他轻轻扯了下嘴角,冷冽的双眸凝视着她:“叶清瑜,你想不想我签?”
叶清瑜提着茶盖的手一颤,盖子落回瓷杯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咳、咳…”叶清瑜低头咳嗽两声,脸色较刚才苍白不少,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她重新提起茶盖,低头喝茶,将自己纷乱的情绪隐藏于袅袅茶雾之中。
“这不是你这段时间一直想要的吗?”
叶清瑜抬眼看向宋程,见他嘴角提起讥讽的微笑。
她不想让他签,柔和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并不是这个意思,连自己都察觉到语气有些生硬,想要解释:“宋程,我……”
风雨霎时降临,雷声在耳边猛烈炸开。
龚师傅身边的助理小孙突然闯进叶清瑜办公间,惊慌失措道:“叶老师,外面突然下了好大的雨,今天晾晒在西苑的元书纸还没来得及收回。”
叶清瑜脸色突变,顾不上说完刚才想要跟宋程说的话,立马起身跟着小孙往外走。
‘元书纸’这三个字像是挑动着本来就在暴怒边缘宋程的神经,看见她焦急地模样,眸光阴冷。
当她一脚踏出房门口,宋程冷不丁地开口:“叶清瑜,如果你现在不说清楚,我们再无可能。”
叶清瑜的心猛地一跳,可时间紧迫,来不及细想。
“宋程,等我回来跟你说。”
叶清瑜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服软,留下一句便离开。
梁浅站在一旁,不着痕迹扫了宋程一眼。
他正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朝着叶清瑜离开的地方望去,那一眼,有一些凉薄。
他默不作声转身一个趔趄,身子僵硬得像只提线的木偶人,神情恍惚地沉默着往雨幕里走。
原来他宋程就是个笑话,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留余地,奢求她能偏袒自己一分。
不过是验证她心里对宋遗庭的在乎,衬托着自己愈发不堪,甚至不如宋遗庭喜好的元书纸。
疾风暴雨打在他身上,宋程毫无知觉,抵不上心尖自叶清瑜签下字后,蔓延上来的抽痛。
他脚步飞快,梁浅赶紧在屋里随意找到一把雨伞追上去。
“宋程!”
梁浅小跑追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冲他背影呼喊。
宋程脚步不停,一心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愤怒和悲伤交杂充斥着他的大脑,没有理会她。
追至四季斋大门口,梁浅扶住右手朱红色木门,深呼吸一口气。
“宋先生,”梁浅在他背后喊住他,褪去他委托律师的口吻,阐述着他跟叶清瑜两人都忽略的重点:“叶小姐心里有你。”
她猝不及防一番话,将宋程给说愣住了,他停顿下脚步站在雨里没有回头。
两鬓边的短发不住地滴着水,迎客灯笼昏黄灯光下,映衬着轮廓锋利的脸颊泛着盈盈水光。
终于不用再跑了……
梁浅咽下奔跑后想要呕吐的欲望,心里暗自吐槽一声:腿长了不起啊!
害怕他一声不吭地拔步走人,梁浅不等呼吸喘匀,跑上前将手里唯一一把雨伞塞在他手里,又独自跑到斋门口的房檐下躲雨。
就这几步路的距离,连绵大雨将梁浅表层头发打湿,她冷不丁地全身打了一个寒颤。
梁浅端详着宋程的背影,语气平铺直叙:“清瑜同意跟你离婚的第二天,她把我叫去了‘伽蓝之夜’。”
宋程心里冷哼一声:果然自己的委托律师跟叶清瑜沆瀣一气。
“我问过她有喜欢的人吗?她说算有吧。”
宋程脊背绷紧,却竖起了耳朵。
“她说,周围人都说她喜欢宋遗庭,那就喜欢吧。”
梁浅立马继续说道:“她那天有心事,很不开心。”
宋程高挑的眉稍向下一压,从深眼窝里射出两道刺人骨髓的寒光,压下想要夺步而去的冲动,继续听她说。
“我又问她,跟你相处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心动过?”
梁浅如实说道:“清瑜说她不知道有没有。”
宋程盯着雨幕,茫然地眨着眼睛,他都快被气笑了,有人是这样劝慰说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