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逼死了你的同窗。这样得来的才名实在血腥得很,你夜间,卧在床榻上可睡得安稳。你的那位好同窗会不会半夜三更,流着血泪。站在床前问你用着他的文章好不好。不是做大哥说你,用钱或以其他之物许之,何必要强逼呢?说罢,还语重心长地伸出手想拍一拍段居景的肩。
俨然一幅好大哥的作派。
段居景避开他的手,冷嘲道:事实如何,你我皆知。无需惺惺作态。
段居琦嗤笑一声,道:装了那么多年,终于不装了。外人都说段府三公子,性情最为良善。学问也是金陵最好的。堪称皎皎君子。所以终究是外人。如雾里看花,看的也不真切。你啊,心性最为凉薄。当初的红姨娘死的时候,你身为人子,披麻带孝在灵堂哭得快要晕过去。别人都以为你俩母子二人感情深厚。我虚长你几岁,也许父亲不知,我可是知道的,你的那位娘可是个拎不清的。不巴着自己的儿子好好培养成人。整日争风吃醋,稍有不如意,便打骂你们兄妹二人。可指头丁点大的人就会这样作戏,心思太沉,迟早是个祸害。
段居景听了此话,也没有否认,直盯着那双志满意得的眼睛: 就因为如此,你要毁我。那你与我有什么区别?都是虚伪小人。
我当然与你不同,我是段府嫡生的公子,我的母族是江南世代入仕的齐家。将来是继承段府的嫡子。段居琦悠然地端起一杯茶,现下他正坐在段居景的书房里,即使他的弟弟恨得想把他撕碎,明面上还得把他恭恭敬敬地请进书房里,沏上一壶好茶来作陪。
他打量着段居景的书房的布置,觉得畅快极了。一直压在头上的看不见乌云散开了。
世人皆说,段府庶出的三公子无论相貌还是才学都极好,性情高洁。堪称金陵公子哥儿的头名。是段老爷再娶的夫人贤惠,对府中子女一视同仁。生活上体贴入微不说,请的先生也是顶顶有名的。
笑话,她杜若玉算哪门子的良善之辈,未出阁的时候便与父亲勾勾搭搭。母亲那时怀着小妹,听闻此事一病不起,喝了几个月补身汤药,拼死生下小妹后就撒手而去。
段居景,一个姨娘生的孩子。他本不放在眼里,他蹦哒,只要还算安稳。他就只当他的好大哥。
可惜,杜若玉选了段居景作为嫡子养在膝下。他的母亲因她而死,小妹终日病焉焉的,离不了汤药罐子。这仇不报,焉为人子。
老天有眼,一番运作,杜若玉那贼妇人此生最大的依靠已经没了,只是没把那贼妇人一起扯下来赶出段家有点遗憾。
不过来日方长,总有一日,总有一日,她杜若玉会为她昔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至于他的弟弟段居景,只好说一声对不起。谁让你有个在后院保不住自己的娘,让你在杜若玉膝下承欢。这无妄之灾,也是你自己选的。
世间诸般苦楚,细究缘由。都是说不得。
镇上热闹了好多天,办喜事的红布一直没扯下来。梁家是此地的殷实人家,办的喜事也比一般人家热闹。锣鼓喧天,撒下的吉祥钱也多。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一把抓住主家赏的喜钱说了几句吉祥话。铜钱就在碗里哗哗作响。要问他做的是什么营生,那就是一只破碗求善食,一枝木杖行万路。他原先也是个体面人,可是这世上有太多的东西让体面人变得不体面。
世道艰难,他从北地来到这儿。本想着找个事来做,但两眼一抹黑,又遇到一个脏心眼的家伙儿,骗走了他身上最后的银钱不说。后去讨要时,那死泼皮还打折了他的腿。
他裹着烂衣破衫,在秋风里直打颤。拖着折了的腿,泪眼朦胧想着今夕何夕。一时想左了,就往湖里冲,好一了百了。
只是水呛进喉咙,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想死。回过神来,在冷津津的寒水拼命挣扎。可这水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
得亏老天没瞎了眼,他还活着,虽然呛了几口水,但全须全尾地活着。
坐在火堆旁的老大爷掀了掀眼皮,没好气地道:水没淹死,倒成个傻子。半夜里出去解手,吓人一跳。既然决定去死,你怎么不能选个没人的地方,动静弄小点,这样你好我也好。
刘老九满心都是活着的喜悦,听了此话不仅没生气,挣扎着站了起来,还向老伯行了一礼。道:多谢老丈救我。此等大恩,我无以为报。
老大爷拨了拔了火柴星儿,让火烧得更旺些。摆了摆手道:免了,我可受不起你的礼。救你的不是我。快起来,再不起来会折了老爷子我的阴德。救你的是个年轻后生。我只是解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