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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于打罗天大醮要48天夜以继日不停敲鸣钟,还要放48个焰口,规定放焰口的地方必须是通衢水陆码头,而且每天要换一个地方,故有了48码头之说。

滕紫轩的帮船在经历无数险滩后,傍晚来临时分停靠在了洪江城天均戏院前的码头。

此时的洪江城已是灯火澜珊,从天均戏院里传来的悠扬京戏声,撩拨得劳累了一天的水手们忘记了疲劳,他们盘坐在甲板上,抽着烟闭眼倾听。他们在静静地感受这雨丝般清幽,将心灵中淤积的尘埃清空,享受簌簌的拍落。清脆的京胡漫过他们的双耳,一股清晰的脆响进入他们的心房。那是至真至纯的天籁之音,它震动着他们的思想,洗濯着他们的心灵。

滕紫轩按照寒武的嘱咐,船在冲上清浪滩后中午休息时,他向所有的水手们做了交待,船靠洪江后禁止所有船员上岸进入青楼和烟馆。水手们都清楚紫轩的交待是怎么回事,这一趟生意等于是在火中取栗。但水手们很听话,毫无怨言地盘在船上。水手们是不负责船上的货物上下搬运的,船一靠岸,艄公便上岸去通知花行的老板了,然后依次通知油号高老板明天一早装货。大约半个时晨的光景,花行老板带着一帮搬运工上了船,悉悉索索地把船上棉花搬上了岸。

花行老板是一个四川人,一嘴四川土话,他给紫轩结了装运费后,很是热情的盛邀紫轩上岸听戏。听戏对洪江生意客来说,是最好的待客方式。因为洪江的戏剧种类繁多,而且大都是远到而来享誉盛名的著名戏班。就说离码头最近的天均院戏,曾得朝廷的赏赐而闻名四方,东西南北的商客来到洪江非得进一趟天均戏院,才算不枉洪江一行。而能在天均戏院里唱戏的就更不简单了,戏院的戏班子一周一换,并且是根据戏班的名气排队候戏,名气稍差一点的往往两个月内也排不了一场戏。戏班的班主为能在天均戏院登台唱戏,他们打破脑壳,想烂心事的想尽一切办法,觍着脸皮巴结戏院的管事。有的还要先送上银圆,戏院的管事才考虑要不要他们上台。因为这戏院就从不愁没有名角名班。戏班班主送上银圆能得到戏院管事当场答复的,那都是有了一定名气的戏班子了。花行的老板说,今天戏院里唱的是京戏,都是些大牌的名角名旦,是很难遇上的。这个戏班是从京城里来的,全洪江城的人都说从来还没见过如此精彩的。唱戏的京味十足,字正腔圆,花旦的一招一式迷倒过很多外地的商客。要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这一辈子都要后悔死了。

花行的老板带着浓重的四川话说了好一阵,滕紫轩仍不动心。连盘坐在甲板上的水手们被花行老板说得心里像钻进了几只蚂蚁,痒得他们坐立不安,把期待的眼神投向滕紫轩,他们的眼神带着对滕紫轩的鼓动和怂恿,跃跃欲试地想在紫轩未答应花行老板之前,替他先答应下来。但他们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他们都是麻阳佬,领头是冒着生死为大伙的活路而走这趟水路,万不能把他为难,而遭来不必的麻烦。说重一点,不能把领头的生命当成儿戏,这不是麻阳船帮的行事风格。水手们骚动了一阵之后,慢慢的又静了下来。

远处的戏声穿过深邃的巷子,沿窄小幽静的青石弄子,冲破斑驳高墙,忽高忽低地飘到了码头上。然后又向空阔的水面悠悠飘去,带着一股清爽升腾而起,奔向依稀的星空。

水手们的心安定下来了,他们依旧盘坐在甲板上,随着从天均戏院里飘来的戏声,开始跟随那戏声在咿咿呀呀的符合。他们的手跟着戏声,随着脑子里想象画面在挥动。他们这些犹如跳皮小孩的稚嫩动作,倒把沉寂的夜弄得十分活络起来。

花行老板见说动不了紫轩,认为紫轩与他生分,脸带几分不满离船上岸。他站在码头上朝紫轩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郞咯下次一定要领情啰!”

紫轩朝花行老板拱手,又向对方躬身行了大礼,以谢对方好意。码头上搬运棉花的人来来往往乱哄哄的,棉花堆在码头上,成了一座小山。花行老板朝忙碌的搬运工们大声喊了句:“郞咯要快点,下雨了就要不得勒!”便沿石阶而上。

艄公几乎是跑上船的。当他站上船甲板时,他呼呼喘着粗气,因为是晚上,看不清他此时的脸上是副什么样的表情。他喘了好一阵之后,又用手锤打着自己的胸脯,等他缓过便匆忙一手抓住紫轩的手,往船舱里走去。

艄公擦了把脸上的汗,把垂在胸前的发辫往背后一甩,声音急促地冲紫轩:“不好了!”

紫轩惊讶地看着艄公,等待艄公说出由来。艄公的身子在抖,由于他的匆促一时不能接上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是一边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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