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阴影下，很快进入了沉思。

圣殿再次降临，金色的光芒在四周闪烁，尘世的万千景象依次显现。教师站在那里，等待埋藏在光芒中的某条记忆找上门来。光明之神没有让他久等，一个陌生的频率在远处震颤。吉哈提沿着震动寻去，然后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化———

黑暗的夜色笼罩，教师的眼睛在慢慢适应黑暗。他感到饥饿，准确来说，是记忆的主人在忍耐着饥饿。这幅身体正平躺在一张木板上，四肢虚弱无力，散乱地摊在身体周围。床板下似乎有水珠流动的声音，一股潮湿的凉意透过木板渗了出来。胳膊稍稍挪动，身下的木板上似乎有一根倒刺，浅浅地扎进肉里，疼痛立刻涌上来。身体的主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听声音似乎是个女孩子。

疼痛和饥饿折磨着她。女孩再也睡不着，她翻身下地，踩着湿滑的地面轻轻向外溜去。教师注意到，她褴褛的衣衫几乎遮不住整个身体，骨瘦嶙峋的腰腹露在外面。女孩穿过一排排低矮的灌木，清新的植物气息愈发浓厚。

在黑暗中穿行一段时间过后，她似乎来到了某个领格的边缘，一排铁丝网拦住去路。女孩在附近寻找着，被露水经年腐蚀的铁丝网已破烂不堪，她很快找到一个足够通过的漏洞，矮下身子钻了过去。

穿过铁丝网是一块开阔的空地，而后挨着一道深谷。借由女孩的视线，教师看到了四周苍茫的群山。他听到女孩低低的声音呼唤着：

“希林科夫同志！”

希林科夫从崖边的一个灌木丛中钻出来。

“茱蒂同志，”他似乎很高兴。借着月色吉哈提看清了他的容貌：面前的东方人有着一头褐色的短发，出乎意料地穿着一身西装，洁白的衬衫搭配一条鲜红的领带，胡子梳得整整齐齐。

“准备得如何了？”女孩的声音充满迫切。

“我们已经制定好了计划，”希林科夫有些犹豫，“但是唯一令人担心的是，这会毁了工人们的信仰……”

“一个拯救不了任何人的神明，”女孩唾弃地说道，“不值得我们去信仰它。”

东方人摇了摇头，“你不明白那种感受，”他说，“我们做过一些试验，断开给志愿者们带来了强烈的痛苦。有些人甚至发了疯。虽然他们都是意志坚定的好同志，但灵魂所遭受的创伤实际上极难忍受。”

“我们会挺过去的，”女孩的声音带着充满愤怒的乐观，“还有什么能比这里更接近地狱呢？”

“无论如何，在事情开始后，我们都需要你保持清醒的意志，”希林科夫说，“为此，我要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希林科夫分开山楂树的枝杈，带着女孩延着悬崖边的小路一直向下。他们下到溪谷，在石壁间找到那条隐藏的狭窄缝隙，女孩钻进了岩洞。

然后，吉哈提又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巴里从黑暗中现身。“欢迎你，孩子，”他说，“我是阿特迦尔的侍者。”

教师恍然大悟。

深渊之主的侍者伸出手，在黑暗的洞窟中召唤出光源。女孩毫不犹豫地接纳了它。

记忆的画面戛然而止。

教师的心灵回到菩提树下。他已然明白。阿特迦尔自深渊中归来，祂的侍者正在桑索尔的土地上暗中活动，招揽门徒。而他必须阻止他们。但他甚至不知道巴里的目的。他在夏哈尔的崇山峻岭间谋划着什么？无论那是什么，他都必须赶去制止。

东方人的样貌又一次浮上脑海。他思考着，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