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斯·文森特里乌斯将军的心情十分糟糕。酒神节是圣教国最重要的庆典之一，眼下节期将近，筹备工作却毫无进展。

自从被派驻到瓦萨哈以来他就一直备受煎熬。桑索尔从不下雨，空气异常干燥，本地的窗户通常既没有玻璃也没有帘幕，只是在墙上开几个洞口就草草了事。偏偏总督府的窗孔宽阔又明亮，将军大人站在街上观瞧，屋内的风景毫无保留地一览无余。这种被看得一清二楚的感觉让他终日如芒在背，觉也睡不安稳。他让手下在庭院里搭建起封闭的浴室。在他打了无数次报告和申请后，圣教国终于派出飞翼为他送来了几箱琉璃砖。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本地的饮食。桑索尔人都是素食主义者，因而蓄养牲畜的种类也算不上丰富，屠宰场更是无处可寻。帕维特拉禁止祂的子民饮酒，所以桑索尔也没有酿造作坊。马库斯花了很大功夫搞来一些动物养在庭院里，又在总督府的地下室堆放发酵用的木桶，但依然难以满足圣教军们旺盛的需求。

肉和酒都是庆典必不可少的部分。节日当天他要向酒神献上最好的酒肉作为祭品，然后和自己的手下纵情畅饮，但现在这些东西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他又呈递了无数的申请和报告，还向自己当首相的兄长写了几封私信，但文森特首相表示瓦萨哈路途遥远，圣教国财政短缺，更何况我们自己也要过节。值此危难之际，圣教国并无余力支援据点的庆典大业，还请亲爱的弟弟自行谋求出路。马库斯气得咬牙切齿。

士兵从边界上抓回两个溜门撬锁的毛贼，他们设法钻进某间仓库，搬走了几袋装着谷物的口袋。将军大人无暇审讯他们，因此随便丢进了总督府的牢房里。结果不出数日，这两人竟凭空蒸发了。他大为光火，发动所有士兵封锁路口，各处搜寻。整个瓦萨哈顿时陷入一场鸡飞狗跳的热闹之中。

“马库斯，”他的侍从跑进来报告，“那个谢特沙哈教师想要见您。”

教师？将军有些愣神。虽然呆在桑索尔已逾五年，他却很少和这个职业打交道。教师在本地的底层人民中有很高的威望和影响力。他们教授人们知识和技能，依据教义调解纠纷、判罚罪恶。但是只要他们不闹事，这些就和他都没什么关系。

“就是昨天刚到城里的那个人。”

他想起来教师和逃犯那若有似无的奇妙联系。这个人来找我做什么，自首吗？

“让他进来。”突如其来的好奇心，让他决定见一见这个人。反正眼下的一切都一筹莫展。闲着也是闲着。

片刻之后，年轻的教师出现在将军面前。将军仔细打量着他。年轻人看起来十分平静，脸上干干净净，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齐。他身上的长袍简单朴素，虽一路远道而来却依然保持着干净整齐。据说教师们常年在树下静坐祈祷，以至于他们的修道服的臀部都被沙土染成了黄色。

“转过身去！”将军突然下令。

教师不明所以，困惑地依言行事。

没有看到预想的风景。将军有几分失望。“可以了，”他说，“转过来吧！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啊？”

“我带来了神谕。”教师说。

“帕维特拉托梦给我的吗？”将军的语气里不无戏谑。在圣教国他就遇到过无数借着神谕的幌子招摇撞骗的家伙。没想到桑索尔的神棍也是同样的套路。我就好好陪你玩玩，但你一个子儿也别想得到。

“并非如此，”教师依然平静地回答，“帕维特拉只会展示景象。至于该告诉什么人，他的侍者自有判断。”

高明的话术。将军更加感兴趣了。他挑着眉示意对方说下去。

“我看到了夏哈尔的群山，”吉哈提说，“有一个东方间谍正在那里筹划一场暴动，企图推翻当地的统治。”

这条消息有些出乎将军的意料之外。通常前来拜访的神棍都打着慈善的旗号，希望他救助某个不存在的孤儿寡母，或是在某个人迹罕至的山野间兴修寺院。这个年轻人搞出来个什么东方间谍，是某种新型骗术吗？即便他说的是真的，夏哈尔距此相隔千里，这里的圣教军又能做什么？

“他们和某个当地的邪教组织勾结在一起。而我必须阻止他们。”他没有提巴里的事，那会牵扯到桑索尔的上层阶级。一个地方的小型宗教组织，外加共和国的插手干预，这件事看起来似乎有些严重。“一旦他们得手，这些邪教势力便会发展壮大，而圣教国的茶叶贸易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