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跑过来,对着被子里叫:“爹,你要的盘子,我给你借回来了。”
楼翼然狰狞着面孔,强笑一声,轻声道:“乖,你再去跟隔壁的二婶借个碗去。”
绮罗被楼翼然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别去了,一会盘子,一会碗的,街坊四邻还当咱家穷的揭不开锅了。”
“那你说借什么?”楼翼然在绮罗身上蹭蹭,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如今他过的实在辛苦,本没想这么早就生孩子,谁知一次就有了。有了就算了,偏这孩子浅眠,晚上有点动静,就醒了。只能白日里如偷情一般,搜刮点时间纾解纾解,自从这孩子出来,他就没吃饱过。
“去,拿点点心跟街头的王叔拜师学捏泥人去。”绮罗伸出手,指着柜子上一包点心说道。
那孩子应了,拿了点心就跑。
“还是娘子聪明,只是咱们家孩子将来当真要去捏泥人?”楼翼然蹙眉道,手上动作不停,将碍事的被子踢开,又去解绮罗腰带。
“不捏泥人就卖包子,总要会门手艺。”绮罗轻声道,双手揽在楼翼然的脖子上。
142 无拘无束无碍
**,天地四方乃为**。
世人皆生于斯,死于斯。便是他这么个方外之人,也是要死在**之内的。
没有人晓得,他在南国襄城成名前,只是**寺的一个小小僧弥。也没有人晓得,或许前朝的历史能再延伸几十年,他就能成为皇子皇孙。
只是,前朝的历史太短,在当朝高僧之名下,他只是一个逆贼乱党。
幼年的梦靥,足以纠缠他一生。他总觉得在**寺的高塔之中,有一个女人,呜呜咽咽地哭泣,面目扭曲地咒骂,那个女人叫他报仇。
他只当是梦,不想年迈却忠于他父王的师父,却将最残酷的事实告诉他。
不知,师父为何将自己的法号定为无碍,他总说自己是无拘无束无碍的无碍,但在师父用那张毁了容的脸,告诉他他的身世的那一刻,他就晓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无拘无束了。
他是被师父与楼侯爷救下的,如今师父要死了,他若要知道更多,就只能去寻找楼侯爷。
前去襄城寻找楼侯爷前,他去了**寺的高塔之内,多年不曾开启的塌门,在三层台阶之下,用蛛网尘埃,掩盖着一句狰狞的白骨。
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在塔底渗下水珠的滴答声中,他也觉,自己是该死在这里的。
当最后,火舌燎到身上时,他有些后悔了,后悔年少时自己的固执,倘若,抛弃了那寻根的念想,他如今依旧是一位世人敬仰的高僧。
襄城,四季如春的地方,那里,有一位极其宠爱儿子的侯爷。
他与楼侯爷相见,试探,不停的试探后,楼侯爷信了他的身世,却也只能唤他一声大师。
与楼侯爷商议着复仇的计划,他也在犹豫,在彷徨。
一日,听着外间小儿女的笑骂声,打断了竹寮里,他与楼侯爷商议的阴谋。
出了竹寮,那对小儿女已经离去,炉子里的茶水,已经烧好。
商议阴谋,也需要心境,心情,再之后,他与楼侯爷商议之事,总是不顺。
或许他心里那时就在犹豫,只是因为俗人无法抛却的血缘,因为梦中痛苦嘶叫的母妃,他无法从已经开始的阴谋中走出。
“大师云游去吧。”
那与他有一茶之缘的小姑娘说道,他当即就应了,终于,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从襄城抽身,一路风尘,在行医施药中,他第一次感觉到,在被人设计出的盛名之下,他是一位仁慈的方外之人。
直到,遇到楼八娘,他就隐隐觉得,这是楼侯爷在催促他,叫他早日回了襄城。
果不其然,在他们游历大江南北之时,望着楼八娘不时抱怨楼家催她回去,他就晓得,楼侯爷催的不是楼八娘,而是他。
只是他不能与楼八娘言明,也情愿装作不知。
最后一次,楼八娘终于为某人心动,终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