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作为沿海城市，刚好在清廷海军舰队的攻击范围内，死守福州无疑是个愚蠢的选择。同时福州虽然被红军的偷袭所得，但福州南北方向的清军主力尚存，依然具备着极为强大的战斗力，反扑不过是迟早的事。

在清军即将反扑的当口，红军不可能久驻福州，而是必须尽早离开，寻找新的战机。因此红军驻留福州的第二天，冯万难玩了个把戏。

福州城船政学院大食堂，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举行着。

窦方，船政学院最早一级的学员，从小就聪颖好学，十岁的时候就能学会外语与洋人对话，福州远近闻名的天才，更是当初入学考试中以第一名的成绩力压群雄的存在。除了才智过人外，窦方整个人长得也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一点都不像是个福建人，反而像个山东人。

窦方一脚踏进了食堂的大门，努力地呼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很好，还是像记忆中那样，一股潮湿的腥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窦方一直以来都厌恶食堂的味道，虽然他是海边长大的，但他从小都不喜欢各种鱼类，那股腥味始终令他难以下咽。相比于所谓的鱼类大餐，他更喜欢吃烧鸡。洋人来后，也把牛排这种奢侈品带了过来，窦方也当仁不让地迷恋上了这种牛肉，毕竟在当时的中国，吃牛还是十分罕见的事。

学院配属的食堂，其目的只是让学员吃饱，而从来不是吃好，有那个钱改善伙食，不如再去买两艘船。而作为一所全封闭式的教育场所，窦方平常自然也没有溜到外面去改善伙食的权力。每天如此繁重的学习任务，最终却只能到这充满腥臭味的食堂改善伙食，窦方内心的不满可想而知。

但今天，窦方第一次觉得自已食堂的那股海鲜市场才有的鱼腥味那么美妙，连他那躁动的内心都渐渐平息下来。自昨天晚上被俘虏后，窦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等死的滋味。

学员们欣赏冯万难，把他看做民族英雄，并不代表自身不怕他。虽然共盟国有着善待俘虏的传统，俘虏们逃回军队后，往往会把这样的消息带回去。但清军又岂是这种被单方面灌输思想的傻蛋？

在清军中，任何对共盟国的谈论都是被禁止的，任何对共盟国的肯定，哪怕是微小的肯定都被视为危险的行为。士兵们唯一能做的，唯一能说的，就是按照平常报纸说的那些。强调共盟国的反常理，反百姓，他的穷兵黩武，他的残暴不仁，他领袖的虚伪狡诈。

在军队中传的都是这种信息，在学员中传的消息自然是更怪了。有说冯万难是个残忍好杀之辈，一次就会杀伤十数万人。有人说冯万难是吃人魔王，每餐都要吃人肉，喝人血。还有人说冯万难是个大淫棍，家里有一张巨床，每晚都要夜御十女，国内的女性都被祸害完了！更离谱的是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冯万难是工于心计之辈，早年在天国职位那么卑微，怎么突然一下混的这么高？一定是偷偷卖了沟子...

总之，对于他们被俘这件事，海军学员们的认识相当统一，他们死定了。区别无非是在于是被人家一枪打死，还是被人家敲碎骨头做成凝胶供残暴的冯委员长享用。

昨天那一夜，堪称窦方一生中最难熬的一夜，窦方并不怕死，但他渴望死的更有价值。平心而论，窦方并不喜欢这场内战，以窦方的家世而言，想要打探一些共盟国的消息那是轻而易举的事，甚至他们家族在私下都和共盟国有着来往。在窦方看来，共盟国所追求的，也是国家富强之道，只是和京城里那些满人老爷所走的道路不同罢了。

窦方不想打内战，他更想打的是洋人，福州作为最早开放的通商口岸之一，洋人很早就来了，他的叔叔就因为打了一个洋人，而被洋人关到了梅园监狱的水牢。等到他家前去捞人时，得到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甚至尸体的脚还因为在水中泡了太久而泡烂了...

从那以后，他们窦家就和洋人结下了梁子，窦方参加海军的愿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到海上去狠狠地打击洋人，既为自已的叔父报仇，也为整个国家报仇。

然而这一切伟大的梦想，都随着窦方被俘成为了泡影，窦方是真的后悔啊！后悔自已不该贪杯，不该喝那几杯酒，如果他保持足够清醒的话，说不定还能趁乱偷偷跑到舰上，只要把舰艇开走，那他就安全了。

可惜现实是，当窦方从昏迷中醒来时，整个人已经躺在牢房里了，甚至连脚上的鞋都不见了一只。共盟盟员来劝降时，窦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们。冯委员长到来后，却着实是让窦方激动了一番。

冯委员长个子很高，手也很大，但却出乎意料的温暖。与冯委员长交谈的时候，窦方连一点害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