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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冰凉的雨丝飘在她脸上,冻得她一激灵。
林软星才猛然惊坐起,想起窗户还没关。
她有些烦躁地坐起身。
看见窗户半敞着,帘子被风胡乱吹得翻腾着,窗外是如墨般漆黑的夜色。
夜里的风显然大了许多,骤变的天气使得暴雨更加猛烈地袭来,伴随着如刀般尖锐的雨滴,啪嗒打在玻璃窗上。
窗前的地板都积攒了一滩水,光溜溜打滑。
林软星不得不起身去关窗。
她刚将手放在玻璃窗的锁扣上,忽然眼角瞥见楼下亮着的一抹身影。
昏黄的灯光下,雨丝细密如银线。
那辆破烂的自行车斜斜靠在门边,黑色的伞面仿佛不堪重负,被雨水打得凹陷下去。
只有那削瘦的身板坚定地站着,硬生生支撑起小小的世界。
他怎么还没走?
林软星难得皱起眉头,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多。
一晃而过,她竟然睡了两个小时。
摁在锁扣上的手一顿。
她擡眼望去。
那抹单薄的身影还坚决地站在门口。
大雨已经彻底将他淹没,浓浓的水雾围绕在他周身,把他的影子都变得模糊。
好像在说。
你不走我也不走。
真是死脑筋。
犹豫片刻,她还是咬了咬牙,噔噔噔下楼去了。
“喂!”
林软星朝面前湿漉漉的裴响挥了挥手。
似乎才反应过来,裴响楞楞擡起头,整张脸苍白的有些吓人。
湿漉漉的发梢流淌着晶莹的水珠,他像是整个人在水中浸泡过般,面颊没有一丝血色,连手脚都被冻得发紫,眼睫毛也沾着水渍,模糊了视线。
看清来人后,他那黯淡的眼睛陡然明亮起来。
只不过眼神更加坚决了。
他试图挥动手臂,做出交流的手势。
但也许是站太久了,他的胳膊都被冻僵了,动作略显迟钝僵硬。
看他一副又要劝自己回去的模样,林软星不耐烦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先进来吧。”
裴响听话地收拢雨伞,将自行车靠在门外,跟着林软星走了进来。
湿哒哒的拖鞋在地板上留下深深的水印子。
客厅里,老板娘早已经休息去了。
那群汉子还在搓麻将,丝毫不见倦意,声音洪亮。
见裴响跟着进来,他们也只是打量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多管,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麻将桌上了。
林软星径自往楼上走去。
他也乖乖跟着上楼。
直到来到房门前,林软星才拉着他的胳膊说:“今晚先不回去了,明天再说,懂吗?”
听她说不回去,他还有些着急。
但又见林软星把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递给他看:“太晚了。”
他才楞楞点头。
随着林软星走进屋子,周遭的冷风才收敛起来,温暖的空气包裹着身躯。
裴响的脸色顿时缓和不少。
林软星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掌。
又看了眼他那身可以拧出水来的衣服,问道:“你没有别的衣服换了?”
裴响摇了摇头。
他来得匆忙,今天刚买的新衣服全都放在家里了,没来得及带上。
林软星无奈,只能下楼去找老板娘问问有没有干衣服。
好在老板娘还没睡,正坐在自己房间看电视。
得知情况后,她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套成年男人的旧衣服,扔给林软星。
听说这是她前夫留下的破烂衣服,放在柜子里都快发霉了,也没人穿,勉强能凑合。
林软星将它塞到裴响怀里,指了指浴室的门说:“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了。”
裴响捧着手里的衣服,眼睛睁的大大的,热烈的眼神明亮如火。
“不用谢我。”林软星瞥了他一眼。
“你要是病倒了,我可擡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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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软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裴响。
她觉得他不仅死板,还怪令人厌烦的。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听话啊。
外婆让他来找她,他就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