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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响摸着黑走进了屋子。
他的脚步很急促,看得出来极其克制,始终没有超过林软星,而是紧紧跟在她身后。
林软星慢悠悠地将雨伞放在了铁桶里。
湿淋淋的伞尖迅速在桶里积攒出小水洼。
她转身去另一边开灯,裴响则迫不及待地奔向餐桌。
这个家他比林软星还熟悉,即使不开灯,也不影响他精准地找到餐桌。
但是在桌上摸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所谓的钥匙后,裴响的脸色忽然铁青,两只眼睛直直盯着餐桌看,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林软星按下了电灯开关。
啪的一声,钨丝灯泡发出呲啦的声音,幽黄的灯泡颤巍巍亮了起来。
顿时,屋内的景象一览无遗。
餐桌上空无一物,根本没有所谓的钥匙。
她见他脸色难看地四处翻找着,一会儿检查桌面,一会儿俯身探向桌下,那种捉弄人得逞的快感都快溢出嘴角了。
她努力往下压了压嘴角,明知故问:“你在找什么呢?”
裴响认真地向她解释,手上比划着动作,眼神虽急切但又颇为耐心。
很明显,他在说:“一把钥匙。”
然而林软星却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无辜摇头:“我没看见什么钥匙。”
裴响眉头紧皱,站着原地半天没吱声。
他像是在努力思考今日的所作所为,试图从混乱的记忆中找到钥匙的蛛丝马迹。
“不如你问问我外婆,她可能看见了。”
林软星还颇为好心地替他出主意,假装一脸担忧的模样,指了指外婆的房门。
外婆的房门紧闭着,她晚上睡得很早。
裴响只是扫了一眼,就慌忙摆手摇头,表示不想打扰她。
“那没办法了。”林软星耸了耸肩,打了个哈欠表示,“我真没看见什么钥匙,有可能你记错了吧。”
殊不知,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瞧给他急的,哈哈。
裴响沈思片刻,最后定定看向她的眼睛,眼珠闪着晶莹的光泽,满含真诚。
似乎在说:“我确定没记错,就落这了。”
不知怎么的,林软星虽然看不懂他的手语,但却能轻易读懂他的眼神。
她把这种天赋归功于自己常年跟在父亲身边学会的察言观色。
就像此时,她看出这把钥匙对裴响来说极其重要。
今晚找不到钥匙他都睡不着觉了吧。
可他越是执拗地想要找到,她破坏这种执拗的欲望就越强烈。
林软星心中的恶性因子滋然而生。
她微微一笑,装模作样地走到外婆门前,试图敲门。
右拳刚擡起至半空中,正要对着门敲下去,瞬间就被另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给制止了。
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手指深深掐在她羽绒服袖子上,凹下去几个印子。
没想到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力气还挺大,给林软星的胳膊抓的有些疼。
林软星微微蹙眉。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裴响宛如碰到烫手山芋,立即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羽绒服上凹陷的指印瞬间回弹,恢覆原状。
他支支吾吾,挥舞着手不停地摇头,示意她不要敲门,眼神急切慌张又抱歉,还有浓浓的哀求。
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林软星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下。
看来他还挺懂尊敬长辈。
林软星停下动作,离开门边,转而用缓慢又调皮的声音,一字一句说:
“那你自己找吧,我睡觉去了。”
说着,她就转身上楼,留他一人在客厅。
裴响试图抓住她的衣角,似乎将她当成救命稻草般,还抱有希望。
但林软星根本没搭理他,甩开了他的手。
进房间前,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她倚在栏杆上冲他挥了挥手,眉毛轻挑:“走时记得关门。”
裴响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她,从未间断,直到看见她站在楼梯上俯视他。
他郑重地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明亮皎洁,以至于让她直接忽视了那一丝哀求。
林软星不喜欢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太澄澈,一眼就能读懂其中的信息,对她来说有种因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