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洗完手出来,褚云衡已经把轮椅折迭起来,换了手杖,桌上有两杯茶。
“我本来是想等做完事再讨杯茶喝,没想到你都已经准备好了。”
“天气这么热,你家离这里也不近,一路过来一定渴了。”
朝露也未客套,坐下后端起茶杯凑近鼻子闻了闻,“好像和上次的味道有些不同。”
“我加了些普洱,你试试。”
朝露喝了一口,笑着道:“茶之类的我品不出门道,可我喜欢喝你这儿的茶。”
褚云衡沉默地看着她。
朝露察觉气氛不大对,赶紧换了话题,“你是我接触过最风雅的人了。”
“只因为一杯沉香茶?”
“也不是,我……我就是觉得你和一般人很不一样。”朝露发觉自己话里有容易让人误解的意思,顿时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我的意思是,你不俗气。”
“死过一次的人总是有些超脱的地方吧。”他笑了笑,坦然的语气像是在说最平常的事,“只不过,每天的日常生活终归是实实在在,无法免俗的。”他用右手握了握自己的左手。
“有时,也会感到辛苦,对不对?”
“当然。”
“有没有想过……找个人帮你一把?”
褚云衡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有啊,所以我才会请钟点工。”
朝露低下头,“我说的不是钟点工。”
“呵!”他扶着手杖站起身,在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如果你指的是伴侣,那么就和对钟点工的期望全然不同了。你也许会觉得我不现实甚至是不自量力,可是我还是得说,我对于另一半的要求并不是能料理家务的钟点工,或是伺候身障人士的保姆,我的身体虽是这样,可并不表示我会降低对感情的期望值。”
朝露站到他的身前,诚恳而又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你的要求丝毫不过分。本来,感情的事就应该是纯粹的。”
褚云衡深深地回望着她,半晌,他认真地说:“朝露,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的念头“……如果、如果我不是残废就好了。”
朝露的头“轰”地炸开了,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强,把她的五脏六腑都震痛了。不久前,她也有过同样的念头,可是,现如今听他自己说出来,她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他可是茫茫浊世中难得的稀世珍宝,要真是无瑕美玉,只怕早被人捡了去,哪还轮得到她?她真傻,现在才弄懂这个道理。
“即使你是残缺的,也依然很美好。”她柔声细语,却说得字字清晰。
褚云衡像被她的话震住了,后退了一小步,“……你并不是真的那么想。”他有些泄气地说。
“是真的。”
闻言,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混合着跃跃欲试的期待和细微的怯意,“你早就拒绝过我了,不是吗?”
朝露听出他话中有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褚云衡朝她走近半步,凝视着她的眼睛,嗫嚅道:“任何健全的女孩听到别人要把自己介绍给一个有缺陷的人,总是会排斥的……我只想知道,现在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是个惹人嫌弃的残废?”
朝露足足用了十几秒才消化了他的话。她明白了,褚云衡早就知道她是母亲有意安排给他的相亲对象,这些日子他都在装傻!
想到这一层,她扭头便走。她觉得自己像只被戏耍的猴子,褚云衡也许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他一步一步攻陷了她的心房,或许只是要证明自己的魅力不输给正常人……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因此更加伤心。
“朝露,你等等!”褚云衡边试图追回她,边在她身后急嚷。
朝露已经走到门边,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就要开门。
褚云衡的动作太快,两腿交替间乱了节奏,被自己的腿绊了一下,他闷哼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倒。朝露闻声回头,也忘了要生气,赶忙伸手扶他,却被那股力道扯得失去重心,两人“哎哟”一声,双双倒地。
他们互相望着,也忘了要从地板上爬起来,看着看着,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褚云衡一伸胳臂,把刚开了一条缝的门给关上了。
他离得那么近,朝露被他的呼吸弄得脖子痒痒的,可是她并不急于推开他站起身。
他闭上眼睛,右手却准确地抚上了她的额头,又顺着鬓角一直摸索到她的唇瓣,她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合上了双眼,他的触摸、呼吸、心跳从她的肌肤一直渗透到心里,令人陶醉,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