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想好,目前也不打算和他摊牌。说起来,他回家的次数还算勤,对我也不算亏待,先相安无事地过着吧。”周若枝瞥了一眼朝露,“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这种事我既然告诉了你,就没打算在你面前继续打肿脸充胖子。”
“我只是在想,如果换成我遇到这种事,我是演不来戏的,也看不得最亲近的人在我面前做戏。”她的语气充满诚恳,“若枝,不是我希望你们过不下去,只是替你不值了些。”
“朝露,你的精神洁癖向来比我重,自尊心也比我高,只不过,你以为我隐忍不发是出于对潘海的夫妻情分?”周若枝冷笑,“要真是这样,我也太没出息了。”
“那你是为了孩子?”
“孩子固然是原因,但我也是为了自己。不管将来是和是离,已经到了这一步,先不动声色抓几张牌再说。”
朝露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
周若枝看着她,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一点也不善良?”
“哈,这个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我站在你这边,谁让你是我朋友呢。”
周若枝的心情似有好转,拉着朝露问起她的近况,免不了又提到方蕴洲,“你和他最近相处得还好吗?”
“很好,他从来不是个难以相处的人。”
“我以为你多少会尴尬呢。”
“一开始的确有些不适应,慢慢就习惯了。”
“波澜不兴?”
朝露笑了笑,“水都快干了,哪里还有什么波澜。喏,瞧见没?”她指指自己的眼尾,“仔细看都有细纹了,多少年过去,都几岁的人了,还老揪着过去不放做什么。”
周若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我看你的眼睛倒越发水汪汪了,分明是神采奕奕啊。”
朝露得意地扬起头,笑道:“那是我眼睛本来就长得好。”
“少嬉皮笑脸糊弄我。你这个人看着心思深,其实喜怒哀乐一点都藏不住,又不惯作假。远的不说,单看你上次同学会上连基本应对都懒懒的样子就知道,能让你整个人神采飞扬的事有多少?你别怪我翻旧事,也就过去你和方蕴洲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才见过你发自真心的高兴。我今天一见到你,觉得你明亮动人,原本还在想是不是因为方蕴洲的缘故,可看样子并不关他的事。”周若枝伸手推推她,“说说,是不是有艳遇了?”
就在周若枝唧唧咕咕说个不停的时候,“叮叮咚咚”一串琴音传进朝露的耳朵里,引得她忍不住朝店里那架钢琴瞧去,弹琴的是个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男子,大概是店里新请的钢琴师。眼见不是自己心中一时所想到的那个人,她暗自取笑自己,怎会一听见琴声就想起“他”来。那个人明明说了今天要回家看望父亲,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朝露猛一听周若枝这么说,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望向前方一张空着的桌子,仿佛看见之前的某个下午,那斜倚窗台的手杖,还有那时漏满半室的阳光,心头莫名地暖了起来。
“若枝,”她若有所悟,“我的心思有那么明显吗?”
“你这人要是想对谁好,就根本藏不住。”
朝露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丝释然的笑意爬上嘴角,“那就不藏了。”
朝露暗暗揣着心事又过了整整一个礼拜,有事没事总盯着手机看,每每一有响动就会很激动地接起来。她心里清楚自己在盼着什么,可是那个人一直没再打来,为此,她原本有几分笃定的事没了把握,弄得她有些垂头丧气、患得患失。
礼拜六早上起来,就见母亲已经换上了出门的衣服。
“你不多睡会儿?”贺蕊兰见她已经洗漱完毕坐到餐桌旁,就给她盛了碗稀饭。
“睡不着。”她接过碗,“妈,你等下要去褚云衡那儿吗?”
“是啊。”贺蕊兰坐下,夹了根酱瓜。
“那个……上次从游乐园回来后,我借了条爸爸的裤子给他换,你别忘了拿回来。”
“哦,知道了。”
朝露喝了两口稀饭,也没配菜就咽了下去,脑子里乱糟糟的,想到什么就扯什么,“妈,你记得一会儿给褚云衡换床单时要开窗,他的呼吸系统不太好,受不了灰尘什么的。”
贺蕊兰放下碗,看了她一眼说:“瞧你说的,倒像我是头回去似的。”
朝露顿时满脸通红,也不好意思再嘱咐了。母亲照顾褚云衡的日子比她长得多,她所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