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的时辰,昔霂匆匆赶到茯苓殿打探消息。
尊后并不在殿中,临出门前曾有交待,若是六殿下来了且在此等候,她去去便回。
既如此,昔霂也不便多问,园子里侍女已为他准备了茶点、果品,他耐着性子在园子里慢慢地踱着步,不时停下来饮口茶,接着再踱。
眼见着日头偏西,昔霂心中颇有些踌躇,他到尊后处闲谈都是后半晌的茶点时间,坐坐便去了,今日已是这般时辰,若仍是盘桓在此,怕是有些不妥当吧。他正举目顾盼间,侍女进来报说,尊后马上便回来了,请六殿下且至殿内稍歇。
暮光艳若绮霞,粉紫色的帷幔靡丽温香,如紫云萦风缥缈。
置身其中,昔霂突然感到一阵倦怠,窗下正摆着一张躺椅,他思忖着在此歇息片刻不算是太不恭敬吧。他拉下半幅窗幔,侧倚在椅上,不一时竟沉入了睡乡。
一片红彤彤的喜庆氛围,红绸绕梁,红灯高挂。
“瞧吧,哪怕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到了娶媳妇这一日也是这样懵,司马将军,该换喜服了,吉时要到啦。”门里进来一个婆子,手里捧着一个硕大的红木托盘,托盘里盛着正红色的锦缎喜服,服侍的小厮接过喜服,笑嘻嘻地说:“将军快看,这喜服可真好看,听说是兰太傅家小姐亲手绣的,这心意可真是全天下独一份儿呢。”
光闪闪的红色锦缎上五彩的丝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吉祥图案,飞龙彩凤盘旋,兰草名花满缀,他怜爱地轻抚过华美的衣裳,宣仪,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他身着喜服头戴翎花,高头大马当街而过,真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他身后的轿中载着他日思夜想的宣仪,她头顶着红绸盖头娇羞地步出太傅府,轻移莲步登上他迎亲的轿中,这梦寐以求的一刻在喧天的锣鼓声中火热地进行。
将军府已是人头攒动,宾客如织,守在门口的司仪大声张罗宾客们入府等候,仍是有许多客人挤在门口,待迎亲的队伍一拐进巷子,便传来更为喧闹的鼓乐声、哄笑声。
他下马候在轿旁,已有司仪将红绸交到他手中,他执着一端,另一端则由司仪交到了宣仪手中。轿子稍稍向前倾斜,宣仪步下喜轿,在侍女的牵引下缓缓走在他的身后。
他一步一步向喜堂走去,身旁相熟的不相熟的人都向他拱手致意,他微微颔首,心中忐忑如同踩在云雾之中。
他二人并排立于喜堂之上了,人丛中又是一阵哄笑,司仪开始高唱婚仪赞颂,拜过天地,既而要“拜高堂”了,他简直有些慌乱了,父母亲端坐在喜堂正中,正满脸慈爱的看着他,他突然心生感动,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儿子今日成家成人了,总算可以报恩了。
宣仪的盖头将她遮了个严实,他只觉得他二人被司仪摆弄如傀儡,好容易拜完了,在更响亮的哄笑声中便被人们挤挨着送入洞房了。撒帐、坐床的各种规仪,他仍是无法看到宣仪的模样,他想,宣仪是否也如他一般感到无奈。
轮番的劝酒简直让他觉得不耐烦了,陆士翀端着酒杯迎了上来,“好兄弟,总算等到了你的好日子,应付差不多就得了,杯中酒不必尽饮了,待会儿我跟兄弟们帮你散散人,你好早些去陪新娘子。”陆士翀已是饮了不少,一张脸红扑扑的,举杯跟他示意了,便果真去帮着他散客了。
他推门而入时,宣仪端坐在喜床上,与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红烛摇曳,他柔声唤“宣仪”,她并不作答,她一定是害羞了。
他坐在她身侧,轻轻向上掀起那顶遮盖了她一日的盖头,她的面容一点点呈现在他眼前,娇艳的红唇点了润泽的胭脂,她含羞带怯地轻抿着唇角,姿容更是动人,额前摇晃的红粉流苏更添妩媚。
他心旌摇荡,情不自禁地轻呼:“宣仪,你真美。”
他吻上她柔润的红唇,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有些惊慌的睫毛在他脸颊上直扑闪,他无限怜惜地轻轻吮吸她唇上的甜蜜。
他一件一件取下她头上的钗环,解开发髻,她披散了一头长发躺倒在榻上,他轻抚着她柔滑的发,在她耳边呢喃:“宣仪,别怕。”他吻向她的面颊她的脖颈,他的吻越发热烈,他再也无法自持……
他醒来时,天已黑透了。
烛光摇曳,恍惚间他分不清他是不是仍在梦中徘徊。
梦?
这梦何以这样真实?
这个他做过了无数次的美梦,这一次竟然有着无比真实的感受……
他猛地坐起身来,他并不在躺椅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