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绕生、与大凉最近的渝州。
想起中州那位侯爷的肆无忌惮,车内三人均不再言语,以免扰了兴致。
车外马夫“吁”了一声将马车停稳,阿宁坐的有点久,难免雀跃。
她被谢缨护着下了马车,见面前是上京最繁华的百花巷,眼睛一亮,朝前迈出。
谢缨示意杜鹃跟上,转头淡漠地看向示意自己留下的孙群芳。
齐国公府的嫡长女,端庄淑惠,落落大方。
她迎向少年不和善的目光,直截了当地开口:“敢问小谢侯,如此待我表妹,是为何?”
“是年幼相伴的情分?还是念之不忘的胸臆?”
这也是齐国公夫人叫她跟过来的用意,他们有所耳闻阿宁在辽东的过往,心中怜惜不已。薛敖谢缨都身负盛名,他们实在担心小姑娘再为情所困。
“都不算”,谢缨凝眉思索,继而笑得和煦,“若非要说出一个缘由,可说是儿时种种太过快活,叫我扫不净那方喧闹的小院。”
“她是已知的变数和未定的夙愿。”
“不过”,谢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喉间低沉,“我定会得偿所愿。”
孙群芳直到走进兰枝楼,都还在想,谢缨口中的变数和夙愿到底指的是什么?
直到看到阿宁与秦家的孽障站在一处时,骤然发觉身旁的谢缨面色阴沉。
秦东来本就对阿宁喜欢的紧,少年慕艾,第一次在风雪中里见了阿宁以为是神山上的仙女,后来虽是吃了些苦头,但也总把人放在心上。
“陆..陆姑娘,你怎的在此处?”,说完又脸色一变,“姓薛的也在这不成?!”
完犊子,腿又开始绞着筋的疼。
“他不在。”
阿宁看着他,脸色微白。
从离开辽东后,除了自己没人会和她说起薛敖,那人就像是佛偈前多摇出来的一只签。
除了自己,没人知道她有多想要解清这远在天边近在咫尺的三昧。
头上的菩萨悲天悯人,梦中的雪獒恍若天神。
“那就好,那就好...”
“什么好?”
“当然是没人阻我与姑娘交好!”
秦东来扬眉抬头,脸上刚堆砌出来的笑意霎时荡灭无踪。
若说他怕薛敖的鞭子还算情有可原,可面对一脸笑意的谢缨时,却是从骨缝里打颤。
像谢缨这种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与他这等纨绔自是玩不到一堆去,只是去年年初他被抬回上京,刚解了禁足后,却在一日正午吃酒后被谢缨堵在了深巷里。
他的那柄重黎枪无人不知,以往他只觉得这兵器锐利漂亮,可当枪尖悬在他眼球上时,才知道它有多叫人头皮发麻。
他颤巍巍地威胁谢缨,那红衣少年听罢眨了眨眼,将红缨枪杵在地上,撑着枪柄。
谢缨虽是在笑,可秦东来却在郎朗中日下出了一身冷汗。
“你该庆幸这双爪子争气,没敢作怪碰到她”,秦东来看着他露出两排齿贝,觉得洁白又森然,“不然,秦家不能死一位公子,但上京未尝不可多一具无头尸。”
想到此,秦东来打了个冷颤,猛地摇头。
“听闻你长嫂在寻你?”
谢缨言语温润,可秦东来却手忙脚乱地应下,连看一眼他身旁的阿宁都不敢,疾步走了出去,慌乱中碰到了门口的女客,惹得几声嗔骂也顾不得。
待出了楼,他才反应过来,他大哥秦硕连定亲都未有,他哪来的长嫂!
“小姐,可被撞疼了?”
“未曾”,蔺锦书压下声音,下巴朝着阿宁的方向微抬,“那就是陆鹤卿的妹子?”
侍女望过去,见是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身芰荷绿的衣裙捻青明润,穿在她身上像是掐了尖儿的菱角,温软鲜妍。
“正是,听闻她与小谢候交好,如今暂住齐国公府内。”
蔺锦书点点头,回身走了出去。
阿宁奇怪地望向门口,见她如此,孙群芳笑道:“那位是禁军的南衙骁骑统领之女,蔺锦书。”
又补充道:“蔺家这位嫡长女,秀外慧中,博物洽闻,对女子极为友善,但对男子…能让她赞上一句的也就只有鹤卿表哥了。”
阿宁了然,又在这座上京最大的兰枝楼中给国公府众人挑了东西才坐上回府的马车。
孙群芳一双眼睛自打阿宁在百花巷豪掷千金的时候便瞪的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