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亮的眼瞳里转瞬稍暗,李瑾仪背刹那间也紧绷得更紧,有那么一刻,她顿感惊惧不已。
这副神态落江承启眼中,浑似一只受惊的兔儿,他一时低笑起来,更是将人往前一凑,幽幽盯着她的脸说,“是聪明过头。”
声音低沉,无一起伏,但却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眼睫濡湿,李瑾仪红了眼睛被迫与她对视。
见她瑟瑟不语,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为她拂去眼角那滴愈落不落的泪珠,嘴角勾起一抹邪性的笑,“敢在大理寺卿面前玩手段的,也只有你了。”
“你很聪明不假,但请不要试图将每人玩弄股掌。那晚江姝静为什么会来惜墨院,你心知肚明。”
“我那没有半分城府的妹妹又怎会那么快识破出连环计,整个国公府能让窈娘突然消失的只有一人能做到。所以江姝静连夜出现在我的书房。”
说罢,江承启从她的下巴一路下拢,直到停在纤细脖颈,天鹅般的颈子如块冰凉璞玉被人掌控。
“你可以否认,身为大哥也愿意卖份薄面给妹妹,但不妨碍你的命现我手里。”他眉眼含笑,温柔地抚摸着,如同对宝物的爱怜,下一刻,掐着脖子的手越收越紧。
“呃…”极短的一声闷哼后,李瑾仪放弃挣扎。
如同他所说,江姝静要反击,又想要李氏配合,就只能让窈娘消失。而能在国公爷眼皮下这般行这事的,只有他能做到。
疼痛让李瑾仪似要喘不气。
高高在上的大人,捏死一个奴婢不需要任何理由。
不需要,因为他是江承启。
只是,她真的不想死。
不甘与倔强汹涌至眉心,狠拧成一团,不知过了多久,李瑾仪恍惚起来,那漆黑的恐惧从四面八方钻入她脑海,撕扯着她的知觉。
就在李瑾仪以为会死在他手上时,濒临极限刹那间江承启却突然松了手。
李瑾仪又咳又喘,溃散的意识才重新凝聚。
敞开的窗扉透进来冷风,吹得李瑾仪一个战栗,她轻喘着气忙伏跪在地,“奴婢知错了,多谢大人手下留情。”
这场较量是阶级的博弈,因她没有任何筹码,只能任其蹂躏。
她换了称呼,亦是对自己的警醒。
江承启似乎对这称呼透着别样的兴味,怎么听怎么欢喜。
“抬起头来。”江承启语气漠然。
李瑾仪豁然抬起,眼里虽噙满泪水,神情却是绝对的顺从与臣服。
“很好。”他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她,只道:“能服侍大人都是抬举你了。”
“是,多谢大人抬举。”
终于目露满意,江承启才转身取了干净瓷盅,墨盅,动作悠然地说,“看好了,大人只教一次。润笔,先盛无根之水于瓷盅,而后润湿,润透,书房毫笔用毛皆为上乘紫毫,故而润透后只能用特制棉帕顺毛尖仔细吸干……”
李瑾仪看他行云流水的润笔,这回真的傻眼了,短暂的窒息后,方觉得先前是有多无知。
“奴婢记下了。”李瑾仪见他停顿,上前双手接笔道,“剩下的紫毫奴婢会将其一一润好,不负大人所教。”
高挽发髻下是雪白光滑的脖颈,只是那有道罪魁祸首留下的红印,甚煞风景。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后,说:“你身后架子第二格有玉容膏,抹于颈上即可。”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一脸茫然的李瑾仪怔在书房。
——
李瑾仪去惜墨院消息没能瞒住江承绪,其实李氏也没打算瞒他,只是一直不知怎么开口。
她不再打理后宅之事后,人倒是恬淡许多。
而安国公府陈家三郎也似乎对这桩婚事甚为满意。
在双方长辈的相看下,也算是把两家婚事定下来。
李氏这会堵在江承绪的书房门口,苦口相劝,“绪儿,仪丫头的事都怪姨娘,可你已经为仪丫头闯过一次惜墨院,切莫不能再冲动了,你不想想自己,也要为你妹妹着想啊,她如今婚事刚定,你就消停会吧,成不成?”
“不成。”江承绪一股火似从天灵盖窜出,咬牙切齿,说:“惜墨院规矩严明,大哥向来性情冷漠,若仪表妹稍微行差踏错,那还有命活吗?”
江承绪一想到那晚那个丫头一头撞死的场景,他就后怕。
李瑾仪不是别人,是表妹也好,是心里喜欢的人也好,总之就是不能待在江承启身边。
“有没有命活,你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