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河现在真想把睡死的自己敲醒,尽管他知道现实世界里楚温离并没有真的消失,但还是难受得不行。
就在楚温离彻底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妖帝似乎有感应般猛地惊醒,冒了一身冷汗,一看楚温离近在眼前,才松了口气。
连忙将人抱紧,“还以为你真不见了,不得不承认,你吓坏我了……”
话音未落,忽然感觉怀中之人不但毫无反应,体温也在迅速流失,快得吓人。
“师尊你怎么了……师尊?醒醒啊师尊!”
妖帝叫了好一会儿,又晃了晃楚温离的身体,摸着楚温离冰凉僵硬的手,脉搏停止了跳动,妖帝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惊恐和慌乱。
足足过了一刻钟,妖帝喃喃道:“孤知道了,师尊是睡不够,想懒床了,那孤陪师尊再睡会儿,睡饱了,师尊记得喊孤起来。”
这个可怜的男人抱着冷冰冰的尸体,用力的闭着眼,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挤出,咬着下唇,用力到出血。
如果不仔细听,都听不到他细微的哭声,如果不仔细看,都看不到他颤栗的身体。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楚温离仍在看着他,一样的煎熬。
直到晚上,这个无助的男人才缓缓睁开眼,眼睛腥红,他看着怀中人。
不愿那人闭着眼,便施法令其睁开眼睛。
只是这双眼再也没了光彩,暗淡,了无生气。
死不瞑目又如何,我要你看着我。
男人毫不在乎,将人抱起来,用被子裹紧,仿佛这样就能令身子回暖。
他将人抱到院子外,颇有兴致道:“瞧,天黑了呢,今天是雾忧国的花灯节,师尊身体不适,就不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在这放灯也一样。”
他把不伦不类的花灯召出,花灯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
他不着急,在院子里的躺椅坐下,隔空施法,将花灯摆正,再点亮。
噌的一下,火光将花灯染红了,暖暖的光打在两人身上。
花灯摇摇摆摆,就是没升起来。
等了会儿,花灯还在地上,忽明忽暗的光将灯笼纸上的鸳鸯照得很是滑稽可笑。
妖帝抓着楚温离的手,在手心蹭了蹭,懊恼道:“它怎么就飞不起来呢?是哪儿做错了呢?”
“师尊,你教教我,如何才能让它飞起来啊?”
无人应答。
妖帝不说话了,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飞不起来的花灯,看得月亮都快下了山。
他忽然灵光一闪,道:“变成灰,总能飞起来了吧?”
灯芯内的火光猛地窜起,火龙瞬息间便吞了花灯,红彤彤的,空气很快就热了起来。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灰烬乘风而起,飘向远处,看不见了。
妖帝抱着楚温离,闷笑几声,“花灯又如何,灰烬又如何,飞起来就好了。活着又如何,死了又如何,你还在我身边就好了。”
他笑得停不下来,抱着楚温离在躺椅上晃呀晃,悠哉悠哉,“都一样,都一样……我们还在一起,不是么?”
妖帝停下了诡异的笑声,太阳升起来了。
“招呼不打的离开,你可真厉害,是不是想看我如何悲痛啊?我偏不如你意。”
他低下头,看着那暗淡无光的眼眸里倒映着一张英俊的脸庞,那人语气温柔至极,伤心至极:“楚温离,还是你够狠啊,我认输了还不好么……”
人在怀中,却如彼岸观望,何以相伴?
雷音似乎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将顾星河的意识拉到了十年后的回忆里。
镇天塔最高处。
妖帝最终受不了楚温离的离世,自戕了。
然而在他气息彻底断绝的前一刻,雷音及时出现,进入了楚温离的体内,在镇天塔即将倒塌前,快速的点了几下妖帝的穴位后,便将人拎回了藏书阁。
雷音施展了时间回溯秘术。
秘术很快便会开启,雷音把剩下都时间留给了楚温离,它则主动脱离了楚温离的身体。
楚温离将男人嘴角的血迹擦干净,时间紧迫,他什么也没说,仅仅是俯下身,亲吻着对方。
他知道这十年来这个男人都经历了什么,他再纯情、再迟钝,也该明白了对方的痴痴期盼故人归是为何。
生前不知君心似我心,死后断肠泪尽也难成愿。
君意深重,何其幸哉。缘浅难承,何其哀哉。
楚温离很想大声质问苍天,为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