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她就将忘记刚才所见的一切,假装一无所知地陪他一起去“浴兰溪”,去享受一场欢爱。她对他那么好,她知道杨克很享受她的好,杨克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前面的车子在她熟悉的地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杨克坦然走了出来,走到了车子的另一边,很绅士地打开车门,洪秀和楚歌看见一条穿着高跟鞋的女人的腿伸出车门,接着就是白色羽绒服,那个熟悉的身影——刘小丽从车里钻了出来,她把帽子扣在头上,用围巾把脸遮严。
看着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进了“浴兰溪”,洪秀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来。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周日加班!原来这就是他两个多月都不见自己的理由。
杨克那么帅气多金,有身份有地位,他身边总是围着一圈又一圈的女人,像苍蝇一样赶也赶不走,每个女人都有和洪秀一样的梦想,就是嫁给他,像李花容一样做女人的天花板。
遇见这样的男人,还要什么脸面,还要什么尊严,能扑倒他,就是胜利,就会得到无穷无尽的好处。
洪秀做了两年的功课,杨克真的不打算娶自己吗?洪秀的自信心有些动摇。她从不在乎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杨克的身体,她以为,杨克要的,只是那些女人的器官,只有自己才是他知冷知热可疼可亲的小爱人。
而且,她何其幸运,老天收走了花容,给了她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他妻子的机会,她想嫁给这个优秀的男人,想拥有一份安定富庶的生活,有一个温暖的家,养一个漂亮健康的孩子,这有什么不对吗?此时,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叫刘小丽的女人来?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凭什么跟自己抢男人?
不啻于晴天霹雳,洪秀被突如其来的现实击得蒙了。来不及多想,她身不由己准备冲向那对男女。
“你要干什么?”出租车里,楚歌死命拽住洪秀,悄声说。
洪秀回过头来,她脸色煞白,杏眼瞪得溜圆,恨恨地对楚歌说:
“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此时那一对男女早已进了洗浴中心,没了踪影,楚歌仍拽着洪秀不敢放手。
“洪秀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楚歌不知道该怎样劝洪秀,也不知道这样拦住洪秀对不对。她怕洪秀冲过去会挨揍,洪秀小巧玲珑,她倒是五大三粗的,可她一点都不会打架,骂人也不行,她怕洪秀冲上去会吃亏。再说,洪秀要针对的肯定是刘小丽,在单位她就怕刘小丽,推开了人家幽会的门,洪秀再和她挠起来,一想到这里楚歌就觉得完全没有办法收场。
这种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洪秀也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流泪,她默不做声,眼泪却顺着脸颊稀里哗啦流下来,落到了楚歌的手上,楚歌慌得不知所措。从小到大,洪秀都是极要强的,常常因受气而哭鼻子的总是楚歌,楚歌也因了她这爱哭的毛病被洪秀骂过好多次,现在换作洪秀流泪,楚歌早慌得没了主意。
出租车司机已经不耐烦了,大声说:“大姐,怎么地?走不走了?赶快交钱,不走就下车。”
楚歌说:“走,走,我们回墨市,从这里到墨市多少钱?”
“二十,都这个价,走不?”司机粗声大气地说。
“走,走。”见洪秀没反对,楚歌终于拿了一回主意。
洪秀一直不做声,一直流泪,她在心里愤愤不平:该死的刘小丽,她凭什么夺走我的男人?论年龄,两个人差不多,论姿色,她哪里比得上我?更何况,她刘小丽是离过婚的,是个二手货。想起杨克,这个没良心的,跟了他两年多,就厌了,竟然找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如果是在从前,花容在的日子,洪秀也不会这么伤心,妻子都管不了的花心男人,自己也犯不上拈酸吃醋,瞎操心。但现在不同了,当洪秀准备与杨克谈婚论嫁的时候,却冒出个刘小丽来,这当头一棒,怎能不让洪秀晕头转向,急火攻心?
洪秀思绪零乱,一忽儿想起他们的欢爱,一忽儿想起横插进来的刘小丽,想了千般对策,又一一做了否定。楚歌把手袋里所有的面巾纸都拿给了洪秀,洪秀一张一张地接过来擦脸,可是眼泪却像决堤的小河汨汨而流,止也止不住。洪秀就这样一路流泪,全失了往日的嚣张跋扈。楚歌陪在她身旁,不知该怎样劝慰她。
“别伤心了,说不定,事情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严重。”
车子快到墨市的时候,楚歌小心翼翼地开导洪秀。
洪秀仍然流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仍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