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洪秀的水粉色大衣挂在衣架上，身上只一件雪白的羊绒衫，大概是怕冷的缘故，脖子上还系一条玫红带花的真丝围巾，她个子矮小，身材凹凸有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粉粉嫩嫩的，柳眉杏眼，我见犹怜，是个不折不扣的秀珍美女。在秦楚歌的眼里，洪秀一直有两张脸，她在公共场合说话时总是细声细气的，话不多，听见稍带颜色的笑话立刻就会脸红，在楚歌面前，却是女汉子、毒舌妇，总是颐指气使，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此时在韩康面前的郑洪秀乖巧得像一只小兔子，也不知韩康说了什么，她捂住半张脸吃吃地娇笑，不时伸出粉拳在韩康的肩膀上捣两下。

楚歌进屋时，空气里有一丝暧昧。韩康一抬头，见她傻愣愣站在门口，就大声说：“怎么回事，进城了怎么不吱声呢？以后有什么事先来报告一下奥。”

秦楚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会点头。

韩康继续说：“洪秀说了，我才知道。借调进城了，这是好事啊，以后记住奥，得靠近组织。”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指向自己的鼻梁。

秦楚歌咧嘴笑一下，点头答应了。

“这么早啊，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呢。哈哈哈哈，听说楚歌也过来了，快让我看看，变样没？”金华穿了一件灰色西服领大衣，橙色高领毛衣，带同色系蓓蕾帽，背黑色皮包。像电视上的模特一样，说说笑笑扭扭搭搭走进来。

楚歌有些自惭形秽，看看自己身上这件枣红色半截呢大衣，因为穿得太久，式样过时不说，衣领和袖口的毛都磨光了，显得又寒酸又落伍。

金华站在楚歌面前身子向后仰，打量一番之后，啧啧道：“瞅你这小脸，咋这么黑呢？穿得还这么正经，多老气啊——你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啊，这才毕业十年，整得像老妈子似的。”

楚歌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金华拍拍她的肩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把皮包放到桌子上，脱下大衣挂好，仰头向后走，坐到韩康的另一侧。

金华声音温柔，小声跟韩康说：“要提啦？行啊，才三十出头，就副科了，以后咱这帮同学可就仰仗你了。今天多喝点啊，下次我安排，咱好好庆祝一下。”

郑洪秀立刻笑着说：“先来后到啊，等我安排完的。”

“行，谁敢跟你抢啊？我往后排，哈哈，往后排。”

三个人说说笑笑，又提起几个陌生的名字，说是这回要一起提拔的，秦楚歌没听说那些人名，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索性出门透透气。

此后又来了两个男生：张小准和李应山，两个人都在学校当老师。最后来的是一对夫妻：孙俊岩和唐敏，两个人在省城打拼，回墨市看望父母。

孙俊岩和唐敏一进屋，气氛立刻活跃起来，唐敏是个乐天派，跟每个女生要抱抱，大家笑作一团。金华见了这夫妻俩，急忙把位置让出来，大家依序坐好，服务员开始上菜。

不知道韩康从哪里变出两瓶酒来，说是好酒，给每个人倒上满满一杯，秦楚歌推辞道：“我也不会喝酒，既然是好酒，就别给我倒了，免得浪费。”

韩康厉声说：“不行，都得喝，谁也不许耍赖。喝完这一杯再说。”

金华也说：“楚歌上学时也不这样啊，这咋还扭扭捏捏的呢？喝，老同学见面，不醉不归。”

说着把酒杯端到自己面前。

大家也都把酒杯放好。转眼间清蒸螃蟹油焖大虾以及楚歌叫不上名字的海鲜堆了满满一桌，韩康说：“来，先吃口菜垫垫底，这可是好东西，早上刚刚运过来的。”说着夹了两个螃蟹放到孙俊岩和唐敏面前的盘子里。

又给楚歌夹一个，说：“今天两个事啊，一个是孙俊岩唐敏，省城回来的，哈哈，大地方人；一个是秦楚歌，调城里来了，还不告诉我。”

楚歌觉得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韩康又说：“我不一一给夹了啊，赶快地，自己动筷子，趁热吃。喝上酒，这玩意儿就吃不出鲜味了。”

大家也不客气，每人夹一个螃蟹，放下筷子剥蟹壳。

秦楚歌还是第一次吃螃蟹，她不知道哪里可以吃，哪里不可以吃，偷眼看大家把螃蟹掰开，她也掰开，看人家摘掉一些什么东西，她也胡乱往下摘。大家一边吃，一边讨论这蟹黄的丰满，秦楚歌几乎没吃到鲜味，她忐忑不安，很怕吃错了让人嘲笑。

大概吃了一半，韩康开始提酒，说：“来呗，老同学，好久不见，正好俊岩两口子回来了，楚歌也调城里来了，都是好事啊，表示祝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