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又上了三四个菜，桌子上盘子堆叠，酒杯满溢，陈主任把盘子摆得更紧密些，说：“还有两个菜，一个汤，不等了奥，来呗，咱们开始呗。”

陈科长毕恭毕敬地望向严副局长，好像在请示工作的样子，“咱们请严局来说两句。”

严副局长派头十足地坐在椅子上，挺着将军肚，红光满面，似乎已经喝过了酒，他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咳了一下，眼光扫了一下秦楚歌，说：

“今天咱们喝的这个是欢迎酒奥，首先对小秦的到来表示欢迎——咱们局在刘局长的带领下，今年各项工作都走在前头，市里对咱们很满意——今天咱不讲官位，只讲兄弟姊妹感情——你呆长了就好了，咱们局这个氛围呀，非常好，小秦你就慢慢体会吧。来来，喝一口，过过电。”

严副局长把酒杯在餐桌的旋转玻璃面上墩一下，发出铿锵的声音，大家也争先恐后地把酒杯墩出响声，严副局长满意地举起酒杯，一仰脖，喝了一大口，把酒杯重重地放在面前。

刘科长，陈主任依次喝了，放下杯子，秦楚歌发现他们和严副局长喝剩下的酒几乎在同一条线上。轮到她了，从没喝过白酒的秦楚歌有些迟疑，她站起来，求助地向四周望，人们都望着她笑，那笑似乎有些狰狞，秦楚歌硬着头皮举起杯，学着大家的样子，闭了眼，她想，就豁出去吧。仰脖灌下去一大口。立刻，像有一团火窜进胃里，她觉得自己像爆米花一样要膨胀起来了，头“嗡”的一下就大了，脚跟不稳几乎摔倒。她把酒杯向前举了一下向大家示意，重重地坐下去。

这时严副局长带头拍起了手，连声说：

“好酒量，好酒量。”

陈主任刘科长也随声附和：

“小秦表现不错。”

秦楚歌看自己的杯时，发现这一口竟然喝去了小半杯，差不多是局长科长们的二倍了，她的脸颊像着了火，眼前有些模糊。

下面的人依次喝了，然后各自夹菜，然后点头赞叹说菜的味道真不错。

这样稍停了一会儿，陈主任又对严副局长说：

“严局，你看这好事成双，再来一口？”

于是严副局长再次举杯：“小秦呢，是个才女，人很优秀。咱们局正缺这样的人才——要说还得刘局，有一双慧眼啊，这才把你借调过来。这个，好好干，咱们管人事的刘科长在这里呢，只要局长一句话，人事科立马给你办，这个肯定没问题啊，人事科由我分管。预祝你早日把工作正式调过来。来，欢迎小秦。”

仍然是墩酒杯，把酒喝掉，大家也如前番那样依次喝下去，此时秦楚歌只觉得浑身冰凉，冷得要打颤，不是说喝酒会暖身子吗？她喝到肚子里的怎么像冰块？跟从前晕车一样，她头疼欲裂，胃里翻江倒海非常难受，一阵眩晕和恶心袭来，她急忙起身踉跄着往卫生间跑。

身后，就听陈主任说：

“小秦看来酒量真不行啊，慢慢喝慢慢练吧，到机关不喝酒哪行？酒量上不来就只能给退回乡镇了。”

哈哈哈哈……

大家都在笑。

秦楚歌把自己反锁在小小的卫生间里，哇哇吐个不停，眼泪鼻涕和呕吐物飞泄而出，加上卫生间原有的气味，简直要把人熏死。吐了一阵，胃里空空的好受了许多，她按了冲水键，秽物不见了，腥味直钻进人的鼻孔，忍不住，她还想吐，吐了一点水，便一直干呕。

挣扎着要起身，还没站直，眼前发黑，似乎要晕过去，秦楚歌咬紧牙关，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定要挺住啊，要来城里过好日子呢，要把小宝带过来呢，不就是一杯酒吗？喝了它，再吐了它，我能行。”

外面传来刘小丽的声音：“喂，秦楚歌，你没事吧？这也没喝多少啊。”

秦楚歌赶忙用袖子把自己擦拭一番，又照了照镜子，只见镜子里一张肿胖胖的脸，眼皮耷拉着，把眼睛遮得弯弯细细，巨大的眼袋垂落下来——她吓了一跳，回头找，不知道哪里来了个丑妇。

上妆是不可能的，首先她不化妆，其次她也没有带包带化妆品的习惯。除了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她什么也没有。

就这么的吧，她豁出去了。

脚步不稳，还好能走回座位。大家继续喝酒。陈远征见她真是不胜酒力，让她喝完一杯白酒以后喝啤酒。秦楚歌吓坏了，都说两种酒掺一起醉得更快，她还想撑下去呢，不想现在就倒下，那可太丢人了！于是她小声求主任帮忙。

陈远征笑着说:“怎么，真喝不下去了啊，我现在就交给你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