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先生，听下去，你就会明白了。”杜仲握着戚有光的手，转到了他的身侧，托着他的手臂陪他继续听罗列解谜案情。

“戚先生，听您的话，您仿佛知道诱拐令嫒的人是谁。但您在传单上对此人的姓名只字不提，想必是为了令嫒的名誉着想。我想，令媛是与人私奔，并非真的被诱拐。对不对？”

罗列话锋一转，说出了令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话。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戚有光用手杖狠狠地敲击着地面。

“戚先生，从您的反应可以证明我猜对了。再请问，最近是否有人声称有令嫒的消息，并且已经从您这里得到了一大笔钱呢？”罗列背着手，目光如炬。

“你怎么知道？的确有人把小女贴身的鸡心项链送到府上，打来电话说如果还想知道更多的消息就付二十万大洋。但是二十万大洋交出去，一直等到现在再没等到任何电话。”戚有光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

“这就是嫁祸给鬼魂并且变疯的妙处了。等到风声一过，这个人会和一般的精神病人关在一起的时候，他逃走的机会就来了。到时，他会带着二十万大洋远走高飞。他从此不再是张爱民，同时坤旦名伶宫昊天也从此消失。对吗？宫老板？”

杜仲一边接着说一边靠近墙角的病人，蹲下，捏着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你……真的是你……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戚有光说着，手杖抡到了半空。柳凡人与罗列见状上去拦他。

已知是强弩之末的张爱民，不，宫昊天冷笑一声，坦然面对众人的质询。

“老头子，你的女儿是你害死的。如果你不把我逼到走投无路、活不下去，我怎么可能走这一步？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们会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一路上我们掩饰得很好，从来没有人发现。”宫昊天的声音苍白得像一张纸。

“首先是那瓶雪花膏。我去陈伯的杂货铺看过，那瓶英国最顶级的雪花膏，不是有钱能买到的。

除非跟英国的百货大王私交甚好首屈一指的人物才能得到赠送。雪花膏的瓶底有英文‘赠予戚小姐’的字样。

我猜除了丝绸大亨的女儿戚少容，不太可能还有别的戚小姐能享此殊荣。还有就是死者小云的身形、手脚，她根本不像丫鬟。

她的中指第一指节处有长时间的磨损，那说明她从小受的是西式的教育。虎口处还有一道很厚的茧，那是长久持琴弓留下的，这说明她自幼学习小提琴或大提琴。

她的脚底也没有厚茧说明她不常走路，出人都有交通工具代步。这些痕迹比她身上的衣服更能说明她的身份和她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情。”杜仲不急不缓地说。

“混蛋，我要杀了你！”戚有光推开柳凡人，两个巡警见状冲上去帮忙。

“少容的死是一个意外，我也不想的。她说反正我们两个都活不下去了，不如一起殉情好了。

于是她就在浴池里溺死了。戚老爷，求你看在少容跟我夫妻一场的份上放过我吧。

我胆小，我懦弱，少容死了之后我太害怕了。我……我不敢死了，我才制造出这场戏。少容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她爱的人这么惨啊。”宫昊天突然直起身子跪在地上，移动两只膝盖走到戚老爷脚边，满面泪痕地望着他。

“你……”戚有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胸膛一起一伏。

“戚老爷，令嫒绝不可能殉情。溺死的人的死状是全身浮肿，五脏积水。

闷死的人是双眼外凸，面部发黑，他们的手脚会不停挣扎，一直到死。宫昊天手臂上应该还有令嫒求生时挣扎而留下的抓痕。

令嫒闷死的死状非常不明显，直到死后48小时方才显现出来，这是因为……”杜仲叹了一口气，不忍心再说下去。

“因为什么？”戚有光追问道。

“因为他——宫昊天，是趁其熟睡之时将其闷死的。她的反抗是本能，她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杀了她的人竟然是她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人。

这也足以说明，宫昊天的每一步计划都很周详。戚老爷，你说的不错。他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令嫒。宫昊天，你这个恶魔，把你的假面具撕掉了带走！”罗列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杜仲的话继续说。

戚有光像一只发疯的野兽冲向押着宫吴天和羁押他的警察。杜仲和罗列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与他们分开。

“老爷子，令嫒走的时候没有什么痛苦。请节哀。”柳凡人捡起戚有光的手杖，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