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喘匀了气后,安玉满疑惑地望过去。
面前是一个格局有些紧凑的小院,左右也都是类似的院子,不同的是这院子里时不时有奇怪的响声和浓重的药味传出。
“这里是我家,”金珞带着几分焦急得抖开手里的画轴,“你先看看,如果你有兴趣,我家里还有许多。”
宽大的画卷在眼前展开,安玉满刚将目光从小院里收回,就一下被面前的画吸引的挪不开眼。
——地狱恶鬼图。
这是她能想到对这幅画最合适的形容。
安玉满抬起头,看着面前神色期待又急迫的小姑娘。
“或许,你可以带我看看你哥哥吗?”
金璞的画作大多画的是充满灵气活灵活现的花鸟鱼虫,非常迎合大霖朝的审美,现在画出这样一副刀山血海扭曲狰狞的修罗恶鬼图,只能说是真的病的很严重了。
听到这个要求,金珞一怔,旋即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家兄病重,恐怕不能见客......”
说她是个小姑娘,是安玉满以自己的心里年纪来做衡量,实际上金珞看起来已经有十四五岁,在大霖朝已经是及笄的少女了。
金璞这段时间也算是小有名气,靠画作也赚了不少钱,然而现在兄妹两还挤在这么一个逼仄的小院子,看起来是真的十分艰难。
从里屋时不时发出的响动也让安玉满有些在意。
“要不这样,如果你让我见一见你哥哥,我就将你手上所有的画都买下来。”
这个诱惑对金珞来说确实很难拒绝,她咬着下唇思考了一会儿,“那好,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交代完后,她转身跑进了院子又进了屋,在里面叮铃哐啷一阵后朝着门口招了招手示意安玉满进去。
从门口看去,院子里只有一亩三分地,还被一大堆劈好的干柴占去了一半。
院旁有两棵不高不矮的树,树干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上凌乱的挂着几件衣裳和布巾,上面还有些洗不掉的深色印记。
安玉满大致扫了一眼就进了屋。
进屋之后,从屋外闻到的药味更加浓郁了。
刚进门的屋子本该是一间堂屋,结果被堆放了许多纸笔和书画,旁边还有一个放着药煲的小火炉,由于没有点燃,屋里现在比起外面暖和不了多少。
金珞有些窘迫的挡在前面,“......我哥哥在这间屋子,不过他现在精神不太好,可能不会跟你说话。”
“没关系,我只想见见他。”安玉满笑着宽慰她。
“那好......”金珞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请进吧.....”
怀着好奇又忐忑的心情,安玉满走进了右手边的那间屋子。
比起外面来说,这间屋子显然更加不正常。
刚才金珞展示的那副地狱恶鬼图,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遍地都是,墙面地上贴的都是大同小异的恶鬼图。
在昏暗光线的加持下,那画上的修罗恶鬼像是真的要从血海中爬出来了一样,狞牙利齿铃目怒张,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心生紧张,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了似的涌上一阵窒息感。
脚下满是血海刀山,让安玉满一时都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还是金珞走到前面,蹲下来将地上画一张张收了起来。
“哎.....家兄最近的画作都是如此,”她扭过头,“你都会买下的对吧?”
她话题转得快,安玉满一噎,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角落传来一声怪响。
“唔......嗬嗬......唔......”
循声望去,靠着墙角的位置有一张床,床上缩着一个人,正在不住的打着颤,嘴里还发出模糊不清的气声。
“这......这位就是金画师?”安玉满低声问。
“是,正是家兄。”金珞语气低落,走过去安抚的拍了拍那个蜷缩的人。
被她轻抚的金璞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安慰,颤抖的幅度也小了许多。
安玉满靠近了些,这才勉强看清了金璞的模样。
眼前的人虽然蜷缩着,但也能看出来属于少年修长的身形,只是现在十分消瘦。
大概是被金珞特意整理过,他的衣服和头发虽然皱皱巴巴但好在还算齐整。
更让安玉满惊心的是他的脸色——脸色发白唇色发青眼睛布满血丝,眼下的黑青更像是许久没睡觉一样。
“金画师是不是许久没有休息过了?”她担忧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