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病房里很安静，也没有很刺鼻的消毒水味。

时知远守在他旁边，见他醒了，立马叫了医生过来。

“没有什么大碍。”医生给时宴做了简单的检查，出门对时知远说，“病人需要静养，不要让他再受刺激了。”

时知远点点头，回到病房，时宴正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

“你干什么？”时知远按住他，厉声道，“躺下。”

时宴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颤抖着问：“爸，陆京辞......他怎么样了？”

时知远的神色顿了一下，想起适才医生的嘱托，斟酌地说道：“......他没事。”

“他在哪儿？我去看他。”

时宴说着又要下床。

时知远连忙说：“他还没醒，你先躺下，等他醒了我再带你过去。”

或许是因为看到时知远躲避的眼神，时宴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个最残忍的结果，却怎么也问不出那个字。

他艰涩地问：“他......还活着吗？”

时宴红着眼睛，隐忍地咬牙，这样的神情，让时知远瞬间回想起很多年前在安祺的葬礼上，和陆京辞打完架后，时宴也是这样问他，问他妈妈是不是回不来了。

时知远叹了口气，决定不再隐瞒，“京辞还在手术室，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病房里安静下来。

时宴没说话，这反而让时知远更紧张，正当他琢磨要怎么安慰他的时候，时宴突然拔了手上的输液针，鞋都没穿就往病房外跑。

手术室外。

李雯毓哭得很伤心，靠在陆简诚的肩膀上，泪水了洇湿了一小片衣服。

陆简诚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夹着烟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陆京恂沉默地靠着墙站着，看见时宴，他的目光变得复杂。

时宴没有心思多想，径直走了过去，脚步停在了手术室的门口。

李雯毓恍惚地抬起头，看清来人，她抬手抹了抹脸侧的眼泪，起身抓住了时宴的手，“时宴，你告诉阿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们已经看过酒店的监控视频，只能看到叶笙持刀冲入了套房，但房间内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道。

时宴眼神空洞地望着李雯毓。

发生了什么事？

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说话啊！”李雯毓用力地晃着时宴的肩膀，“你说话啊！”

这一幕正好被匆匆跟上来的时知远看见，他的表情严肃地拎着时宴的拖鞋走了过来。

“雯毓！”陆简诚上前把李雯毓拉开，“小晏才刚醒。”

闻言，李雯毓冷静了一点，又捂着脸哭了起来，呜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伯母只是太着急了......”

陆简诚疲惫地看了时知远一眼，“不好意思啊时兄，京辞还没出来。”

时知远没说话，把鞋放在时宴的脚边，让他穿上。

时宴怔忪地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没有动作，没有表情，也没有情绪。

他多么希望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是他，而不是陆京辞。

就算真的有一个人要死，那也应该是他。

走廊里回荡着李雯毓的哭声，陆简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就在这时，时宴突然说：“是我。”

哭声戛然而止。

几道目光向他投射过来。

时宴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那个疯子要杀的，是我。”

......

又过了两个小时，手术才结束。

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众人立马围了上去。

“怎么样医生？我儿子他......”

医生摘下口罩，“手术还算成功，但后面还要多注意观察，你们家属也要积极配合治疗。”

时宴空洞的眼睛里终于重新出现了一点光亮。

他全身脱力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着李雯毓喜极而泣的哭声，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

陆京辞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陆简诚和李雯毓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体力透支，陆京恂把他们送回了家。

时宴独自守在病床边，陆京辞还带着呼吸机，脸色过于的惨白，眼睛紧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