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语之十三岁那年,盛安城中莫名起了一阵流言蜚语,说:丞相之女林语之性格嚣张跋扈,粗鄙成性,时常在府内无故虐打仆人。虽说当年造谣之人都关了受刑,造谣却越发势大,捕风捉影的事最容易起风浪,臣……臣的兄长多次查访,得知最初的一批造谣者来自江氏一族的没落远房亲戚。”
消息散播者多来自于茶楼、街头乞丐、住户密集的窄巷,穆清远当年为了混入其中,乔装打扮了十多天,满脸沧桑,弯腰驼背地走过将军府门口,都无人认出。
穆清欢一口气说完,顿时口干舌燥,抬起茶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热茶。
“将军有心了。”谢瑾宴抬眸,面上带了几分浅笑,“多谢。”
“王爷言重了,语之是臣看着长大的,这是臣分内的事。”穆清欢放下茶杯,望着那双漆黑不见光的眼眸,心里渗得慌。
语之受委屈的事她确实不便插手,将军府与江氏看似毫不相关,暗地里又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是景国常胜将军,也是将军府的一份子。
她若向江宁下手,置将军府上下几百口人于何地。
她不能。
礼送谢瑾宴离开后,寒风掀起穆清欢忍不住露出阴险的笑:平心而论,她与语之确实斗不过江宁那毒妇。
谢瑾宴就不一样了。
他是当朝王爷,他若要处死江宁,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
穆清欢知道,谢瑾宴不会让江宁死的那么容易。
打蛇打七寸,杀人最讲究的就是诛心。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慢慢消失,心里产生的无力和绝望,才是最残忍,最痛苦的。
最好是,在绝望之际,给她一点稀薄的希望。
这份希望不能太过轻易,要给人一种“只要我拼尽全力抓住这次机会,我就有翻身的机会”的错觉。
江宁那样精于算计的人,有一点可能,她都会拼命抓住,寻到良机,便会绝地反杀。
在她以为快要完全抓住来之不易的希望时,再把她的幻想全部打破,让她彻底崩溃,痛不欲生地想起曾经的荣耀辉煌,真正的心如死灰。
明月做得久了,见到的都是浩瀚星辰,它本该高悬于空,享受万众瞩目,怎么可能会接受自己一朝陨落,变成最普通不过的珍珠,甚至遭人轻贱。
……
谢瑾宴无心插手三大家族的尔虞我诈,前提着江宁没有屡次陷害语之。
江宁心思玲珑,散播谣言那次,他碰巧离京数月,回京之后,所有流言蜚语都成定局。
众口铄金,比起丞相府小姐广施布善,她的出格闲话,更能引起看客们的注意。
女子清誉重于天,他请求皇兄赐婚那日,皇兄道:“丞相女性顽劣,不为良配。”
本以为是皇兄对语之的偏见,却不想有人早早做局。
谢瑾宴脸色阴沉的可怕,江氏江宁,倒是小瞧了她。
烛光摇曳,暗影渐深。
红帐内传出几声细微的呜咽声,谢瑾宴脚步一顿,面上冷意尽散。
是语之的声音。
谢瑾宴大步前掀开床帐,床上的人儿一惊,胆小地抱住被面,难受地哭红了眼,无助地缩在锦被下,委屈巴巴地抹着眼泪。
灯光朦胧,成片的泪水莹莹如月辉,一双乌黑的眼眸怯生生地望着他,依赖和害怕交织出明亮的光泽。
谢瑾宴解衣上榻,将呜咽的人拥进怀里,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温柔,轻哄道:“怎么哭了,可是身体难受?”
林语之哭得更厉害了,她把眼泪抹在谢瑾宴柔软的里衣上,蜷缩在谢瑾宴怀里,哭的缓不过气,“谢、谢瑾宴,我想回家,我……我想娘亲了……”
“我想……想回家……”
“不许。”谢瑾宴低头吻了吻林语之的额头,动作轻柔,语气却异常残忍,低声蛊惑道:“除了我身边,哪都不许去。”
林语之心里酸涩难受,听到谢瑾宴拒绝的话,泪水更是汹涌而出,心里委屈无处发泄,只能张嘴用力咬了谢瑾宴的肩头。
谢瑾宴微微仰头,轻吐出一口气,大手按住林语之的脑袋,好让她咬得更深些。
直到林语之口里尝到铁锈味了,才恍惚地松开口,失神地望着白色软衣上的一圈血痕,表情迷茫脆弱。
口里的血腥味挥之不去,林语之难受地皱起眉头,泪水又要落下。
她固执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