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般的石头落下来,连江文乔身上都落了不少。
“谁教你们这么说话的!”
江文乔话还没说完,身边的燕子嗷地一声扑了出去。
光头小子被她一个猛冲按在地上,燕子骑着他左右开弓。
拔花生的小孩们眼看形势不对,纷纷冲上去帮忙。
“地主崽子还敢打人,我们打死她!”
“打死她!”
七八只手,要么揪燕子的辫子,要么扯燕子的衣裳。
燕子脸上被抓了好几下,发了疯似的掀开压在她身上的小孩,一口咬住了光头小子的手臂肉。
牙齿深深陷进了肉里,光头小子痛哭起来,“妈,妈救我。”
“咬人狗咬人了,快去找人。”
“二毛你等着。”
“都给我住手!”
江文乔寻了根大棒子,随手抓了个最高的小孩,在他屁股上狠揍了几下。
被揍的小孩哭得眼泪鼻涕齐飞,哇哇大哭。
“天爷啊,你这贱丫头居然敢咬我家二毛”,远处冲来一个拿着镰刀的妇人,紧紧拧着眉头,黑黄的脸上满是愤怒。
见自己家孩子被燕子紧紧压在身下,手臂还被咬在嘴里。
她急得就上手抓燕子的脸,却被江文乔拿大棒子狠狠打了一下。
二毛见了他妈过来,抱着她妈的大腿委屈地痛哭起来。
“你个狐狸精,贱皮子,居然敢打我!”
陈芬指甲直接往江文乔脸上抓来,干脆把这狐狸精的脸抓破,看她还怎么搔首弄姿勾引人。
江文乔这段时间喝了不少灵泉水,手脚利落了很多,一下躲开了陈芬的指甲,还伸腿绊了她一下。
陈芬脚下不稳,倒栽葱脸朝下倒进了花生地里头,江文乔趁乱踩了她好几脚。
这边的热闹早被人看见了,村民们将打架中心围了个圈,杨槐山的声音传来,“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江文乔一下把手上的棒子扔远,先告状,“杨支书,这一群小孩殴打杨云燕。陈芬划我的脸,还用掐我。”
“你放屁,分明是你这个狐狸精打我儿子,还用大棒子打我。
支书,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坐在地上的陈芬一嘴的泥,哭得惨不忍睹。
“我是正当防卫,要不是你想要我的命,我这么温柔的人,才不会打人呢。”
杨槐山脸直抽抽,他早就听说江文乔在村口骂人,把方卫华家的气得在地上打滚的事情了。
眼看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杨槐山气得大喊,“都给我闭嘴。”
他用旱烟杆子指了指二毛,“你来说,为什么打杨云燕。”
二毛瑟缩在他娘的腿边,眼看着众人都看着他,有些害怕。
他哆哆嗦嗦道,“杨云燕是咬人狗,她家是地主,我娘说地主崽子可以随便打。”
又是这档子事,杨槐山叹了口气,十分头疼。
“支书,杨家这个成分,凭啥和咱们一起干活,不拉他们去农场改造就不错了。”
江文乔气得心直跳,“杨支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杨家成分定的是中农。
杨家虽然以前是地主,可家产早就没了,如今也是咱们农民队伍中的一员。”
“主-席同志说了,咱们工农兵同志要紧紧团结,不能内部搞分裂啊!”
杨云礼站在人群外头,紧紧捏着双拳,心里热流激荡,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落泪的冲动。
这么些年来,曾经那些被自家帮助过的村民们,不是对自己家喊打喊杀,就是和他们划清界限,恨不得杨家一家人从村里消失。
只有她,只有她为他们说话。
“杨云礼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人群纷纷散开。
杨云礼迈步进来,抱起头发散乱的燕子,环视了人群一圈。
“诸位,我自认为从未对大家有任何亏欠之处,杨家更是没有。
我爷爷在世时,村里任何有困难的人上门求助,他能帮的绝不会推辞。”
“杨二虎,你祖母病重时,没钱买药求上门来。我祖父借了你们十块钱,你至今没还清。”
“裴大勇,你家新房房梁上的那根二十年的木头,还是用从我家赊欠的钱买的。”
……
被杨云礼点名的村民,个个低下了头,杨云礼面色平静地看向杨槐山,“杨支书,我只求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