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红玉就拿着烧纸赶去沙坑那里。
田野中弥漫着雾气,沙坑上的最浓烈。
红玉在温立虎遇难处的岸边不远处蹲了下来。
她左手握着烧纸,手指还捏着火柴盒。
右手取了一根火柴,一下擦着,然后点燃烧纸。
火焰蔓延很快,等烧到一半,她把烧纸放在地上,然后把剩下的烧纸放上去,从身旁捡了一根树枝,不停翻动。
她口中念叨:“小虎啊,在那边好好的,不要饿着自己,娘给你烧钱花,你要是有啥事,就给娘托梦。娘没有照看好你,给你磕个头吧。”
说着就跪了下来,磕了个头。
母亲跪儿子,大多是在儿子比她早去世的情况下才有的吧!
红玉楞楞的看着留有余烬的火焰,感觉无比沉重。
她翻开手掌,看到那半盒火柴还在手中,就把火柴盒抽出,将火柴整个倒进那灰烬中。
火柴燃起,哧哧作响。
她把火柴盒也丢了进去。
完成了这个仪式,她站起身来,看着浑浊的水面,心中泛起无限悲伤。
她仿佛失去神志,痴痴傻傻地向沙坑边走去。
村里的男人们赶开着拖拉机,带着水泵电缆什么的,正往这里开着,温永顺看见红玉要往沙坑中走,远远喊着:“红玉,红玉!”
道路泥泞,拖拉机开的不快,温永顺跳下拖拉机,向红玉猛跑。
温永良也跳车向温永顺追去。
王志民则猛踩油门。
王大海和其他男人站起身来,牢牢抓着扶手。
红玉没有听见温永顺的呼唤。
她已经走到了坑边,再有一步就要走进水里。
“娘!”
一声呼唤把她惊醒,她蓦然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水边。
她先是一愣,接着就恨自己,为什么醒来,还不如就那么跳下去。
刚才是儿子在喊自己吗?
瞳孔似乎僵住了,视野变成定格,只有一个东西从水面慢慢显现出来。
她猛然回过神,抬眼一看,是一具儿童的尸体浮上来了。
她捂着嘴巴,眼神中满是痛苦。
是儿子救了她啊!
她瘫倒在地上,眼泪早已决堤,口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很快温永顺到了跟前,一眼看到儿子的尸体就在水中不远处,他一下愣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拖拉机停在路边,男人们跑了过来,看着那具肿胀的儿童尸体,有些于心不忍。
温永良说:“咱们先把人捞上来吧!”
说着众人就找了接了长竹竿,绑了一个铁钩,把尸体勾到岸边,随后捞出放在地上,找了一块破布盖了起来。
很快村干部们也来了,说几句后,就开始准备后事。
本来儿童夭折,丧事从简,温永顺和红玉心中悲痛,不忍心儿子走得那么草率,就按正常流程办了。
照例请了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管事,找乡亲们过来帮忙,各自派了活,搭了灵棚,请了唢呐班子,买了猪肉白菜等等,雇人做大锅菜。
村庄中的集体活动仿佛狂欢,丧葬也是一样,男人们有事没事的,都要过去聚在一起抽烟,有什么活了一人抻把手就干了。
女人们在院子里帮着切肉,剁白菜。
孩子们则欢呼雀跃着,跑来跑去。
人们说着家常,脸上带着笑意。
今年的收成如何,下雨了还交不交公粮,玉米的都泡了,秋天不知道能打几斤粮食,这次大锅菜请的厨师手艺好,肉也多,味道应当不错,等等,大多是与田地和吃饭有关。
乡亲们都出了份子,三块两块,五块十块的都有,秀兰纠结着要出多少。
她找了机会问了桂芬,桂芬说她家出二十。
秀兰又问了那天在大队部开会的其他几家,五块十块,二十的都有。
秀兰想起当年自己儿子去世时的情景,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这种事,母亲总是难以释怀。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一直喊王耀老二,至少证明那个儿子曾经来到过人间。
想到这里,她起身去屋里那个收钱的桌子前,掏出十五块钱给了记账的大叔。
王耀被关在家里,不准出门,王涛还好,不准上街,于是王涛就以写作业名义,过来找王耀玩。
两个人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