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部就在育红班的旁边,门口矗立着一根熏黑的木头,两个大喇叭挂在高处。
此时老书记温德清和所有村干部都在里面坐着。
上午出事时所有在场孩子的家长都来了,坐在几张椅子和几个长凳上。
村干部本来是叫家里的男人来的,女人们不放心,怕自己男人吃亏,大多数都就跟着来了。
秀兰本来不想来,最后还是来了,她见男人坐在前面,就在后面桂芬旁边坐下。
温立虎的父亲温永顺在低头抽烟。
温立虎的母亲红玉不停的抹眼泪,她的妯娌们在旁边安慰她。
其他家长大多事不关己,窃窃私语,要不是场合不对,说不定要聊的兴高采烈地聊起来了。
很快人到齐了。
老支书温德清开始讲话:
“中午的时候已经说过一回这事了,那会儿人不齐,所以晚上把大伙儿叫来,再说一回。
孩子呢,沉下去没上来,肯定是没了,永顺和红玉,你俩也别太难过了,事已经出了,日子还要过,咱们先看看后边咋整。”
温德清说到这句停下,看着下面的温永顺和红玉。
温永顺说:“大爷我们没事,您继续说吧。”
温德清点点头,看向红玉。
红玉摸了摸眼睛,压下抽泣声。
温德清这才继续说:
“这第一件事啊,咱们先说这孩子尸首怎么打捞上来。
今天有人下去过了,没找到,后面怕出事,咱们就没再让人下去,沙坑里的水少说有七八米深,等着他晒干,得到猴年马月,大队部商量了,只能用水泵抽到河沟。
这就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水泵不够,还一个是管子也不够。
水泵这事好解决,下午已经从各个村大队借来了,有个十多个大泵。
管子也不够长,要么去买,要么,就得挖沟挖到河沟,这一个是出钱,一个是出力,还有,沙坑里的水太多了,估计也得不少电费,这个也得计划上。
大伙商量商量怎么办?”
温德清刚说完,下面就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
有人就说:“俺家也不是啥也不想出,就是这事得全村一起出钱出力,那沙坑可是全村人的,谁家盖房没去拉过沙,对不对啊大家伙?"
众人应声附和,田磊的母亲名叫英子,向来泼辣,这时候说:“也不能这么说,要说孩子们也不敢去那么深的水里玩,这事啊总有一个主谋,咱们的孩子大多数也是受害者。”
温立超的母亲小芹立刻就说:“你说说,谁是主谋啊,有主谋就得有帮凶,你家孩子是帮凶不成?”
英子立刻就说:“这话咋说的,我就说这事总有个主次之分,谁不知道你家小超能耐,每天这些孩子出去玩,他让干啥就干啥,这事不是他让干的么?”
小芹心里气急,当时就想翻脸,看了丈夫温永良一眼,又不好发作,就阴阳怪气说:“照你说孩子淹死了就是别人害的,那还有病死的,摔死的,药死的,还有六七个月的孩子给治了的,那些算是谁害的?谁孩子谁心疼,我孩子霸道了点怎么了,你们谁家孩子跟外村的孩子打架了,不是我孩子帮他们出气?谁也别见了好事就抢,见了坏事就躲,出事了一块担待就完了,说起来好像就该我们家吃亏似的。"
英子和田麦麦的母亲红梅是亲戚,嫁到同一个村子做了妯娌,关系一直不错,红梅死后,她一直很照顾田麦麦,听见药死这话就觉得刺耳,还有,她自己三胎也是怀了五个月被拉去治了,小芹话里话外这是专门给她伤口上撒盐,当即脸就黑了下来。
温德清这时才说:“大伙呢都不要着急,小芹说的对,有啥事了大伙一商量就办了,这不是小事,谁一家也担不了,就是按乡亲的交情来说,有白事了,随礼不得随几块钱的,是不是啊大伙。”
底下又议论开了。
英子就说:“你这话咋说的,支书你是老干部了,不能就像向着你孙子,我孩子小磊多老实,要不是怕他孩子,哪里敢去玩水,也得亏我孩子胆小,他要是逞能,说不定死的就是我孩子,我这委屈还没处说,倒让我家出钱。”
这时红玉急了说:“你啥意思,我孩子死了就是逞能活该呗,你这心眼咋这么坏,谁要你家的钱,你赶快走,我不想看你。”
英子见红玉出来说话,有点过意不去,就说:“我也没说你孩子,谁家没个事的,我能在边上偷着乐么,我就是说这事,大家都是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