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着时间,眼见得快关城门,朱厚燮和秦晏才拢着袖子,缩着脖,加快脚步走进澄州。
两人先去找客栈,伙计带着他们在大通铺上寻了两个档。两个人放下行李卷,如寻常人上下收拾了一番,然后向周围人打听城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赫赫有名的迎春面馆自然在推荐之列。
两个人走出店,天已经黑了,雪不急不慢地下着。路上没什么人影,偶尔一两个人走过,也是脚步匆匆。
揎开门上挂的棉帘,一股热气夹杂着肉香迎面扑来,秦晏不觉精神一震。他放眼瞧去,已过了饭点,面馆里面还有一大半客人,吃着面,喝着酒,一脸的惬意。屋中间两口雾气腾腾的大锅,锅里放着一些耐煮的菜。
小葵拿着长勺站在两口锅之间,看见有人进来,她扬起脸,正要开口,看清来人,脸色变了变,还是继续说道:“两位客官,吃不吃辣椒。”
“吃,越辣越好。”秦晏坐下,笑着说。
墙角里,何平手里的刀一滑,差一点划伤了手。他定了定神,继续切着面前的肉。
小葵取了两个碗放在两人面前,长勺从大锅里舀了汤倒进碗里,“先喝口汤,驱驱寒气。”小葵板着脸说。看到朱厚燮,小葵就觉得胸口发痛,客人临门开口必说的那句暖人心的话,被她说得充满寒气。
朱厚燮端起碗,慢慢地吹着汤上的热气。
秦晏笑着问:“老板娘,面价如何算?”
“面一文钱一团,羊肉五文钱一盘,菜…”
“羊肉五文钱一盘?”秦晏惊讶地打断她的话,“卖这么便宜,岂不是要亏死?”
小葵横他一眼,依着其它客人的要求,烫着菜。
“那就先上三十份羊肉好了。”秦晏笑嘻嘻地说。
不等小葵过去拿,何平已将切好的羊肉送过来,肉片堆得老高,比普通一盘多一二倍不止。
“爹,你切好了,我来拿就是。看两位客官风尘仆仆的样子,二十盘肯定不够,你坐着,慢慢切。”小葵忍不住说。
果然有客人指着何平新端上来的盘子说:“这几盘肉多,都给我了。”
“好。”小葵答应着,将肉倒进勺里,放入汤中烫起来。
何平气得握紧刀,埋头切肉。
秦晏低头端起碗,挡住嘴角的笑。
面条,肉片,菜,一一倒进朱厚燮和秦晏的碗里,秦晏吃着频频点头。
有吃完的客人结帐出去,也有新的客人揎帘进来。朱厚燮始终慢慢地吃着碗里的东西,秦晏喝了几口汤,觉得身子暖和了,开始和旁边人搭话,“老哥,兴隆巷怎么走?我从栖云县路过的时候,有人托我给一个叫刘老栓的人捎个口信,他妹子生了个丫头,要他有空过去喝酒。”
对方“哧”地一下笑起来,“生丫头喝什么酒,要礼钱吧。”
秦晏随声附和,就此拉开话题,与那人热切地聊起来。
“老板娘,老板在不在里面?”墨香揎开帘子,站在门口问。
“在,你拉门口那绳子,他就出来了。”小葵说。
墨香放下帘子,秦晏隐隐听见后院铃铛乱响,果然没多久,龚春植从后面揎帘进来,眼睛扫到对面的目光烁烁望着自己的秦晏,微一怔,转头问小葵:“谁找我?”
“龚兄!龚兄!”张祥冲进来,拍着龚春植的肩膀说:“我那事成了!走,我请你喝花酒去。”
秦晏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偏头,小声地咳嗽。
“张兄,”龚春植面露尴尬,指着小葵道:“这是拙荆。”
“哦,大嫂。”张祥笑着打招呼,忽然明白了龚春植的意思,低声地在龚春植耳边道:“那怎么办?要不我先出去在街角等你,你找个理由溜出来?”
“小葵,拿两个杯子,我陪张兄喝两杯。”龚春植拉着张祥坐。
张祥丧着脸抱怨,“面条有什么好吃。”说归说,还是坐下。墨香跟着也在旁边坐下,小葵拿了三个碗,两个杯子给他们。
张祥喝了口汤,惊奇地说:“咦,这味还不错。”
龚春植笑了笑,端起杯子,“恭喜,张兄。”
“都是托你的福,这杯该我敬你。”张祥端着杯子,真心诚意地说。
两人碰了下杯,一饮而尽,龚春植拎着小酒壶给张祥重新斟满。
“喜事什么时候办?”龚春植问。
张祥端着桌面,“说是不耽误我参加春试,把日子定在四月。你说我那个糊涂爹,怎么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