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算板上钉钉,跑不了了。
秦晏满心欢喜,急着向朱厚燮汇报此事,到了朱厚燮居住的和希堂,却被侍女告知朱厚燮带着纪春琳出去了。秦晏不由疑惑。想了想,慢慢溜达到垂花门,想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朱厚燮,顺便看看这么晚了,两人会去哪里。
远远的,秦晏看到垂花门前立着一个人影,因为小姜穿着男装,倒让秦晏想了好一阵,才猛地想出来那是谁。他今天心里高兴,轻手轻脚地走到小姜的左边,照着她的右肩一拍,原指望她惊叫一声,朝右看过去,没想到小姜向左轻侧身子,躲过他这一拍,躬身行礼道:“秦大人。”
秦晏只觉没趣,点点头,悻悻地走到一边,问道:“怎么知道是我?”
小姜不说话,指了指地上的影子。
秦晏顺着她的手指,看着地上两个斜斜墨黑的影子,问道:“殿下出去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小姜回答。
“去哪里了?”
“看龚公子。”小姜平静地回答。
龚公子?哪个龚公子?秦晏正疑惑,猛地悟过来,失声问道:“龚文彰?!”
小姜点头。
秦晏瞪着她,她平静的模样不象是开玩笑,不由更加疑惑,朱厚燮为什么要带纪春琳去见龚文彰?他怎么能带她去见他!
秦晏气闷地在门口踱了几步,转而失笑,他自诩聪明,却总是猜不透朱厚燮的心理,而事实证明,朱厚燮的判断确实比他要略胜一筹,反正自己猜不到,又何必浪费那个脑筋。
相通了此事,秦晏心情大好地抬头欣赏天上的明月,过一会又瞧瞧甬道那一端,眼角忽然瞟到旁边站得笔直的小姜,一股强烈的诧异突然袭上心头。
如果说,小姜真的通过影子察觉到自己的靠近。自己远远看到她时,她并没有发现自己,就是这样笔直地站立,试问,纪春琳出去的这一个时辰里,她是不是一直这样站得笔直?
因为小姜和小红,小葵一样,都是被纪春琳从暖香阁带出来的,秦晏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调查她,现在他心头起了疑惑,装着漫不经心地踱着步,走到小姜身后,一边脚步不停地继续来回走动,不时偷眼打量她。任何一个烟花场所都不会培养出小姜这样的女子,看她的站姿,应该练过功夫。秦晏回想了一下,纪春琳很少支使小姜做事,她经常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有点意思,秦晏看着小姜的后背,露出感兴趣的笑容,就象琢磨出新游戏的猫,望着面前的小白鼠,做好了下手的准备。
朱厚燮坐在轿中,并不催纪春琳上轿,两乘轿子始终跟在纪春琳的身后慢慢前行。等他们进了王府垂花门,已经是后半夜了。
小姜连忙将手中的灯笼交给轿夫,自己赶上前将纪春琳扶住,见她气喘吁吁,伏在自己的身上几乎晕厥,连忙问道:“你怎么了,姑娘?”
纪春琳紧紧抓住小姜的胳膊,哑声道:“扶我回去。”
朱厚燮接过轿夫点燃的灯笼交给小姜,然后让开。
小姜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搀着纪春琳,费力地往前走。
秦晏瞧着诧异,看朱厚燮满脸铁青,猜到两人这一次出去又闹得不愉快,扬声说道:“纪姑娘,给小红的聘礼,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一早送过来。”
纪春琳伏在小姜身上,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厚燮一脚踹过去,秦晏闪身躲开。等他站稳身子,两个人慢慢往和希堂走。
“怎么搞成那样?”秦晏问。
“她从天牢走回来的。”朱厚燮说。
秦晏站住脚,不敢置信地看着朱厚燮,“殿下,天牢到王府起码有十里地!”
“她的脾气一向如此。”朱厚燮说。
“殿下,看在她肚里小殿下的份上,也不能这样由着她的性子胡来。”秦晏说。
朱厚燮不作声,这事没法妥协,他永远不可能让纪春琳离开他的身边。
到了和希堂,两人坐下,秦晏将自己和田芜慧交涉的情形详细向朱厚燮汇报一遍,朱厚燮点点头,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秦晏告退。
朱厚燮拉开案下抽屉,拿出那支羊脂玉盒子,望着出神。他真没想到纪春琳那么倔,真就从天牢走回来,如果她能温柔一点,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会不会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