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叶,别装傻,看了这么多,你应该知道这些事为什么发生了吧?”
“我特意把这些录下来投射到镜子里,便是为了告诉你造成他们相互残杀的人可是你啊。”
郁叶当然知道,当初意识寄存在女孩身上时就知道了,镜子吸他进去是让他去切身体验流亡百姓的痛苦,时代背景专门改成他学过但未见过的古代,那么这一切对他而言尽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如神明所愿扭头看祂,甚至接着祂的话说下去,把他来到幻境后的选择一一道来:“我选择救那个孩子,相当于把祭品藏了起来。没了祭品,事情走向不可控的局面,祭祀失败,神明降下天罚,把不守诺的信徒困于流浪。天灾下,食物告罄的人们为了活下去,想到了吃人的法子,后续逐渐演变,拍卖、贩卖,人类分出明显阶级,一部分流向‘菜人’,剩余的继续当人类,对吧。”
祂对郁叶的转变很满意,驯条狗的事,只要是一条狗,再难驯的也会驯服。喏,现在乖乖回祂话的郁叶不正是一个驯服成功的作品。
祂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藤椅缓慢生出,祂斜躺在藤椅上,勾勾手叫唤郁叶过去。
郁叶如今样子凄惨可怜,他身上数不清的伤口一动就疼,缓缓移动到神明藤椅前,靠着祂的腿,妄图求得暂且安慰。
神明勾唇含笑,伸手抚摸郁叶头发,滑过他脸颊,轻点他下颔。祂声音低低,气息里数不清的蛊惑:“那你更应该想到的吧,城邦里那么多生命,要是你一意孤行,这个漂泊在海中央的小花会被浪潮裹挟压塌,你那么善良,不舍得无辜的人因你而死的对不对。”
“听话的乖孩子,我这里是最安全的栖息地。无须担心任何事,我可以宽恕你的无礼,摆脱祭品命运,成为真正的祭司,只要你乖乖的,我会把你钦点为我之下的得我认可的信徒,城邦人会再次拥护你。”
他抬起郁叶下巴,和他四目相对,眼睛闪过一层流光,蛊惑他,“生活在城邦里,好不好?”
郁叶呆呆地受祂引导,眼神空洞,神明无所谓看到这副模样,换言之,他想要的郁叶就是这副模样,听话呆滞,不包含个人感情,证明祂和系统的又一对局,胜者依旧是祂。
不知道为什么,祂看郁叶倒是顺眼,明明用的祭司身体,气质和那个讨厌的祭品完全不一样,留下来倒也无妨。至于后续发展,系统不死心的话估计会再选一个信仰动摇的信徒继续来完成它的目的吧,城邦是祂的所有物,怎么会不知道谁的信仰忠诚,谁又信仰动摇。
神明精神有些乏了,为他修复好手上的伤口,便让郁叶替祂捶肩,享受下人类一直以来放松的方式。
郁叶很听话地挪到藤椅边,轻轻捏祂的肩膀,再捶几下赶走乏困,认真小心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之前他还那样的反抗。
虽说手上伤口完好,可身上刚刚被镜片割伤不是假的,并没有被修复,源源不断溢出血丝,这般渗出血的伤口遍布全身,精神和身体双重压力下,郁叶觉得头晕不已,支撑不住半倒下,多亏撑住藤椅才没有膝盖跪上玻璃碴子。
他即刻站直身子看神明,幸好轻锤这么久,神明早觉得昏昏欲睡,眼睛半阖翻涌困意,对他的错误闻所未闻。
郁叶才悄悄松口气,去捏神明肩膀,做好一个听话信徒。手心藏起来快摔时捡起的一片玻璃碎片,蛰伏好等待合适时机去把这个幻境破除。
据他观察,吸附进镜子里后,祂轻微动了手脚。关于怎么发现的,最开始他没有察觉,像他说的,事情发展符合逻辑,他选择救了祭品小孩,祭祀失败引来了毁灭性的灾害,为了让他感受毁灭性的定义,他附身到灾难下人们生活的剪影上,感受最纯粹的恶意。
后来精神承受不住传到此处来最后审判,恰恰这里太明显了,神明无法干涉全程,怎么能随意更改镜面投射内容,除非里面由祂控制。把镜子比作阵法,那么这个控制一切的神明是阵法的阵眼。他需要抓住机会,破除阵眼,从镜子里挣脱出去。
空间安静,时间在这个节点仿佛拉长,快要静止的程度,一人一神安安静静,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反转一触即发,镜子碎片锋利,郁叶拿住它直接割向神明脖颈,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时更方便了,捏肩膀恰好挨着最脆弱的地方,毫无防备。
没有血液流出,郁叶毫不意外,要是这个真的是实体,那便是意外之喜了。不过结局也不错,镜片伤到神明命脉,祂睁眼诧异看向郁叶,可阻挡不住同空间一起破碎的身体,还没来得及留下话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