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初五,年锦时便独自进京去了。他先提着一盒蛋挞皮和蛋液配方来到了邱大人府上,说是替陈彤带了新的点心来孝敬舅舅舅母,此时正是正月里,天气寒冷,蛋挞皮因此保存得很好,蛋液的配方比较简单,而且含糖量因人而异,邱夫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进行调配。此外还有一些诀窍,虽然已经写在了配方上,年锦时还是当面向邱夫人口述了一遍。邱夫人自从上次吃了那个巴斯克蛋糕之后,已经彻底被秋爽斋的点心征服,这次听说是秋爽斋即将上市的新品,而且孙钰居然一出手就给了配方,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邱大人刚想说什么,被邱夫人一眼给瞪了回去,只好叫上年锦时去了书房。两人看似随意地聊了不一会儿,年锦时便告辞出来。寻了间客栈住了一宿。第二天带上衣物吃食来到大理寺监探望父亲同二叔。同时也将几盒布列塔尼饼干送给牢头,只说各位大人新年里头还要值班,辛苦了,大家每人一盒垫垫肚子。这个饼干其实同老婆饼有些相似,不甜不腻,不过里面黄油的成分较多,所以更香,更酥些。这个名字太拗口,所以孙钰给改成了洪县酥饼。差役们心知肚明,这是洪县秋爽斋的点心,京城里头的有钱人家都会差了人去买来尝尝,更喜欢拿来招待客人。这礼物说贵重吧,不过一盒点心,但是呢在这京城一般人还真买不着,刚好还在新年里头,小孩子吃两块,有贵客来了尝一尝那都是极好的,心里头都觉得这年公子年纪轻轻,但做事却十分周到。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俗话又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态度自然也就客气多了。年锦时也很是识相,只拣那要紧的事情同年老爷和二叔说了几句,不等人来催,就退了出来。让差役们更是满意。
接下来的日子,年锦时便待在客栈之中,看起来像是为了元宵节后的大理寺庭审做准备,有时有人来访,有时外出访客,范家本身也在京中,自然有不少耳目,不过年老爷和二老爷此时已经身陷囹圄,而年锦时所见之人也并没有出乎范家意料之人,所以倒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范公子此时唯一觉得麻烦的倒是洛小姐。因为范家告发年家,洛家小姐对此表现出来的反应大大出乎范公子意料。洛小姐身材娇小,平时若不出声,看起来就如同官宦人家的娇娇小姐并无二致,但是她小小年纪在商场上却是颇有侠义之名。范公子主动与洛家联姻原本不过是为了打击年家,二来刚好将牙行买卖纳入自己家族的麾下。虽然彼时对洛家小姐曲意逢迎,刻意讨好,但是心中看她却是和一件商品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于,若那商品可以助范家取得皇商资质,那洛小姐还不如一件商品,而婚姻于他实在是不过如同一桩买卖,他人生中的桩桩件件无不明码标价,总得要为他换回些什么,所有这些都不过是他追求达到作为商人的巅峰–成为一代红顶商人的垫脚石罢了。所以他无法明白,为什么洛家小姐说他不光明磊落,光明磊落是个什么东西?是能换银两,还是能换官阶?他问道:“文萱,我实在是不明白,你明明不想嫁给年锦时,又为什么因为我家告发年家便如此大动干戈?难道你不是真心想与我结亲不成?”洛小姐一脸失望地看着他:“范子阳,我对你的心是真是假难道你自己不知道?我虽然对年锦时无意,但这不代表年家就是坏人,也不代表我就要赞同范家诬告他们。我与年锦时也算是朋友,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会窃取他人秘技的人。”“你对他了解多少?你怎知他不会窃取我家的秘技?你知道这棉布纺织如今在整个大荣都是前无古人,独此一例?他怎么就不会眼红心热,铤而走险了?”范公子恨恨地抢白道,洛文萱嗤笑一声:“我虽然与他不算是深交,但因着两家早年订亲的关系,总有些走动,在生意上也有过合作,我老实同你说一句,在生意一道上,你远远不如年锦时,他脑子里头的新鲜主意多得是。若他想要赚钱,随便一个主意就可以让他在大荣赚得盆满钵满。所以他根本不屑偷你的什么秘技。”听到这话,范公子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扫平日里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气急败坏道:“我倒不晓得我的未婚妻子如此了解同她退了亲的前未婚夫婿,你既对他评价如此之高,当初倒是怎么瞎了眼,没有嫁给他?你们联手一起在大荣赚个盆满钵满岂不快哉?!”洛文萱看他这个样子,耸耸肩,拍了拍手说道:“我当时不是猪油蒙了心,一心想嫁给你么?再说了,就算没有成亲,我们照样可以联手赚钱。”范子阳作为范家的长房长子,又是嫡出,他出生时恰逢他姑姑被封妃,正是范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候,一路都是顺风顺水,何曾受过这样的讥讽,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洛文萱又说:“如今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何曾真心爱我,你不过是想下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