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在外做苦役的犯人被押了回来,孟飞直接让人将霍元敬带了上来。
目光沉滞,无精打采,但站得笔直,标准的军人站姿,完全不像一个摆烂的。
这人有门啊!
孟飞让左右人退下,直问道:“霍元敬,你既曾是京卫指挥同知,那我且问你,现在朱雀军匪军大军压境,欲图攻占东州,你可有何良策对敌。”
霍元敬抬了一下眼,仍面无表情,道:“你也配来跟我谈论军事。”
好一股傲气……早已是阶下之囚却还能保有这种傲气,这样子的人多半是有真才实学的!
虽然那股子傲气让人讨厌,但正在找人才的孟飞心中却特别高兴。
“我怎么就不配谈论军事了。”
“你坐姿轻摆,双眼浮肿,皮肤惨白得似生病的女人,一看便知是未经过军旅,娇生惯养的纨绔公子,试问一废物,如何配与我谈论军国大事。”
孟飞又气又怒,然而却是眼前一亮,便说道:“行如风,站如松,坐如钟,想要我坐姿端正,只有面对值得我尊敬的人才会如此,你此时一流犯,你觉得你配吗?”
霍元敬同样眼前一亮,问道:“你既说行如风,那何谓风林火山?”
“其疾如风,意为行动迅速,有如疾风之快;其徐如林,为行进整齐,有森林之肃穆有序;其势如火,为侵扰袭掠,如火之猛;不动如山,为山岳之固,不可动摇,此为风林火山。”
“你竟懂兵法?”
孟飞此时已是坐得笔直,道:“略知一二耳,然‘胸中纵有千秋壑,纸上谈兵终觉浅’,倒是霍将军,那可是货真价实上过战场厮杀的名将啊!”
嘴上夸着,孟飞心里则是祈祷:可别再考我军事了,我就只记得“风林火山”这一句而已。
霍元敬此时心里却是汹涌澎湃,一股热泪几乎就要涌出眼眶:他原本出自军人世家,所以虽是“粗犷”武将,但也是读过书的,现在一听孟飞出口成诗,真有一种“知音难觅”的感觉,要知道他自被流放到这里,几乎都是跟目不识丁的流氓无赖在一起,说句文雅点的话别人都听不懂。
而他又不愿以“洁白之身陷污潭”,更遑论别人跟他谈论军事了。
当然霍元敬最感动的,还是孟飞说他是上过战场的名将……一个领兵的将军,确实没有比别人说他是名将更让他心动的。
霍元敬终于问道:“大人找我,是有何事?”
“我刚刚已经说了,现在朱雀军已经大军压境,我军虽派了援军前来,但是胜负未分,我东州百姓也得做好随时城破的准备,不知霍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大战在即,当然是立即号令百姓,召集精壮,准备协助大军守城。”
霍元敬说着他所知的战时基本应对之策,但话刚一完,他显然想到了什么:“原本的知州,还有同知呢?为何一个不见,这种时候此等熟知本地详情的人才是最佳人选。”
孟飞无奈地说道:“本地原本的官员都是朱雀军的内奸,已于昨天被拿下了,知州同知便是其中为首之人。”
“什么?”霍元敬双眼圆睁:“一州官员均是匪军内应?
不!事情不好,若一州官员均是匪军内应,那此地必是匪军所要夺取之地,他们的内奸也绝不仅仅是州中官员。”
孟飞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这还真没错……竟然没想到这层。
“此事必须马上报告郡主,还有必须马上找出内奸……眼下又如何应对?”
“大人,请即刻下令,让各地保长,甲长,立即召集本村各地的精壮,有武器的立即带上武器,并自备干粮,立即前往城墙守城,其他的非精壮之人,妇女,孩童以及老人务必呆在家中不可外出,凡非本地不相熟之人,以及外地客商,全部到城中登记造册,有不来者,一应当奸细处置,同时命人看住通往匪军营地的各处要道。”
“好!”孟飞一听便知这确实是个可行的主意,但脸上苦色:“但是我人手不足,难以召集这些没经过训练,不知军规为何物的普通百姓啊!”
“大人,肯相信我吗?”
孟飞眉头一皱,道:“我信你,你想要干什么?”
“现在有一支军队,大人若是相信我,就让我去率领他们。”
孟飞奇道:“哪里有军队?”
“如我这般的人,囚犯。”
犯人?是啊!戚继光不就曾经一声令下,就让牢中的犯人变成了一支保卫首都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