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佬同艄公听薛之恒说后,预感到当前形势十分严峻。
洪老七这个时候去樱花洋行浇油拱火,他安的是什么心?
沉默了许久的薛凤依朝父亲看了一眼,又扭头看向苗佬,似乎她有话要说。因父亲没有明确表态,张了张嘴,看一眼艄公和父亲,然后看着苗佬。
苗佬了解凤依性子。凤依有这个动作时,表明她想发表自己的意见。于是,苗依朝各位说,大家是不是听下凤依同志的意见,毕竟她文化高,在学校里听得多,常德城里三教九流的子弟都归在她的学校,说不定她有好方法。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薛之恒是想不出好办法来的。但凡他有一点办法,就不会在这个特殊时期冒着危险召集大家。而且刻字佬离开常德时,一再叮嘱要保存好常德党组织的势力。薛之恒看着凤依,严肃的眼神像在鼓励她。
凤依顿了顿,说,从雪凝得到的消息分析,洪老七想借日本樱花洋行之手除掉水务公司,并且有志在必得的阵势。从阻碍与冥天的签约,到与洋行封锁水务公司资金流等等迹象看,就是我们躲过了这次驻军和公署的搜查,那下次是不是还有这个好运?革命斗争是长期、持久的,今后与国民党反动派的斗争将更加持久,更加艰苦残酷,更加严峻。我们只有铲除危害我党工作的一切障碍,才能彻底走出一条平坦大道。
薛之恒惊愕地看着女儿:“除掉洪老七?”
凤依看着父亲,非常果敢的:“不仅要除了他,还要赶在他去找熊震前除掉他!”
薛之恒极力摇头:“不能这样,这不符合刻字佬离开时的叮嘱,是违背组织纪律的!”
“薛之恒同志,我们不能生搬教条。上级领导离开常德时是什么情况?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人已经危及到了我们常德地下组织的生存,上级不知到我们现在的处境,万事有个灵活性。一旦水务公司被洪老七掌握,我们党扶持的实业就功亏一篑,多少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这是多大的损失?革命不仅仅是用嘴,现时的斗争必须是思想同武装相给合,才能实现革命的理想。洪老七不除,常德的革命将随时面临危险!”凤依越说越激动,她怕说服不了固执的父亲。
苗佬与艄公同时问凤依:“你有好办法除掉这个人?”
薛之恒忙劝阻:“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凤依:“爸,该是下决心的时候了!再犹豫下去,你是要对常德地下组织,对党和人民负责的!”
“我赞成凤依同志的意见!”苗佬第一个站起,向在座的表态。
“我也赞成!”艄公一刻不停跟着苗佬。
凤依看着父亲仍在犹豫,激了父亲一下:“我建议按照组织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我们举手通过这一计划!”
凤依首先举手,接着苗佬和艄公相继举手。薛之恒望了眼大家,慢慢抬起了右手。
会议一致通过了除掉洪老七这个决议,但在怎样除掉这个环节上让大家犯了难。凤依说,她去发动进步学生,设计将洪老七调出常德城,在西郊动手,造成西郊农民复仇的假相。
薛之恒极力反对凤依的计划,他要严格遵守上级组织交待的“学校的进步学生是革命火种”这一嘱咐,把他们保存起来,不能因一个洪老七损失了这些进步学生。苗佬见父女俩争执不下,他突然想到了当年处置麻阳船帮德阳的那回事。他说,这事就交给自己来办,保证不显山露水。艄公不放心,说,一个茶室老板杀人的事不在行,还是交给他来办。两人也开始争了起来。薛之恒要艄公说说计划,艄公说,大家是否还记得船帮里的德阳那件事吗?就用同样的方法干除这个害人精!苗佬在艄公的肩上一拍:“艄公,我俩想到同一回事了!”
薛之恒还是拿不定主意,他首先向在座表明,决不能让迟墨参与此次行动。一旦行动失败,迟墨不能落下把柄。他对水务公司来说太重要了。
艄公一笑:“打狗还用杀猪刀?有冥天带人就行,万一行动失败,也好往他们之间前时结怨上推,洪老七赖不上***!”
薛之恒觉得这方法可行,便要艄公想好具体行动方式,不能让冥天晓得是地下组织的需要而除掉洪老七。艄公一拍胸膛,说,冥天本来就与洪老七有刻骨之仇,这几年是大家劝阻了冥天,不然哪能让这余孽仍在世上作孽。
薛之恒想了想,对艄公说,这事还得麻烦惠娘,要她今明两天内从嫣红那里打探到洪老七离家去哪家青楼的具体时间,我们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