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迟墨听了义父寒武对时局和常德下南门码头以后发展的分析,他心里泛起五味杂陈。义父的话句句中的,说到了迟墨的心坎,但他就是不同意青帮冥天入伙麻阳船帮。寒武问迟墨反对冥天入伙的原因,迟墨说不出一个很好的理由,只一句话,他看不中这个人!寒武没有勉强迟墨现在接受他的建议,说让他回常德后慢慢品味一下这个人。
回到船上,他又与艄公讨论在桃源码头发生的事,艄公眯眼一笑,夸赞迟墨是个主事的料子,他说这次横竖不像是青帮!迟墨见艄公如此肯定的否定了是冥天一伙绑架,就把义父的设想与艄公说了。艄公一摸嘴上的胡须,沉思了好一会,看样子很难下这个决定。艄公清楚自己不经意一句话,很有可能会左右迟墨下步的行动。俗话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万一冥天是一只豺狼,那不是引狼入室了?艄公没有直接说是行还是不行,朝迟墨一笑,说:“你心里早已有数!”
艄公把话又推回给了迟墨,什么叫我心里有数?是同意青帮入伙还是拒绝冥天的加入,迟墨一直是摇摆不定的,艄公一直看在眼里,这怎叫他心里有数?迟墨苦笑了一声,要艄公早点休息,自己心里憋着郁闷,拉了一把快要入睡的寒霖,说上岸去比划几下。
寒霖从麻阳到常德,又从常德折回辰州,这途中的经历虽不是九死一生,但也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一路的劳碌奔波不说,烦心的事也很不少。本想这次就留在辰州到父亲的镖局混下日子,哪知换来父亲的一顿严历训斥,非要他继续同迟墨去常德,帮迟墨一起打理船帮。他也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此时迟墨找他上岸比划,正中他意。寒霖一骨碌从舱板上爬了起来,披上一件短卦系上扣子,再往腰间系了一根腰带,束了束。他冲迟墨一瞪眼:“你半夜三更发神经,我陪你玩,伤了你别怪我手重!”
“你尽管使劲,你那几套拳脚能伤了我?笑话!”迟墨把寒霖的气话不当回事,起身抻了下衣角,“呼”钻出船舱,寒霖也不例外尾随而出,只听得船头甲板上“咚咚咚”几声脚尖着地的响声后,“呼啦”一声,如一阵狂风卷上码头。接着就是“嗨嗨”“哈哈”和拳脚撞击摔打的响声。
艄公睡在船舱里听得岸上的一对年轻人闹出的动静,心里着实感到欣慰。多少年了,从他上这艘大船起,除了与那些纤夫粗犷的野话和呛人的草烟味为伍之外,就没有见过像如今这样具有活力的场面。他见到这群人最为活泛的时候,就是在码头上方的吊脚楼,水手们与那些做人肉生意的女人们嬉闹的场景。但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那种活跃,终归那些场面是龌龊的,在他看来那是要秽污别人眼睛的。只有他们拉纤时吼出粗犷拉纤号子,略微带着一点点活跃的气息。
迟墨与寒霖的到来,给这艘已经略显老态的大船,包括这船上的人都注入了一丝生气和活跃。艄公看到迟墨和寒霖,就想起每日从东边山头上升起的太阳,是那么朝气蓬勃英姿焕发。他们带着一股灼热的温度,传递、感染着身边每一个人。这是麻阳船之幸事。
艄公一边听着岸上你来我往的拳脚交织声,瞑瞑之中进入了梦的世界。他在梦里梦见了已故的先人,后来又见到了麻阳船帮的先头领春生。春生同他的先人在一起饮酒,见了艄公忙下桌将艄公拉到身边坐下,当着他的先人面夸赞他为人厚道。春生还给他敬酒,说这几年麻阳船全靠了艄公,也算渡过了难关,希望他继续关照麻阳船和船上的人,要把他们当成自己兄弟侄子,这样才不给麻阳人丢脸……
艄公醒来时,从船舱里能清晰看到河对岸的青山,平静河面漂泊着长长的木排,排上的放排佬坐在排上朝岸边唱着野话山歌,可惜的是天色尚早,沿岸码头上还没有洗衣的妇女,他们只能独自过一回干瘾,相互“嚯嚯落”在排上打闹。
码头上方的吊脚楼临江窗户边探出了女人的头。她们头发蓬松,粉嫩的手臂伸出窗外正朝码头上上船的水手们挥手,外带几句肉麻的话,引得码头上的水手们立在船头依恋不舍。
艄公看了一眼睡在他身旁的迟墨和寒霖,他不知这两个小伙子昨晚打腾到什么时候才上船休息。此时他俩睡得正香,并伴着轻微地鼾声。艄公挪动了一下身子,朝船舱外瞥了眼,看船头上水手们的忙活。他想,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等迟墨醒来时他把自己梦到春生的事定讲给他听……
苗佬同薛之恒对冥天能不能与麻阳船帮合作的事也没把握。刻字佬交待过薛之恒,务必要促成他们之间的合作,这关系到将来时局命运!薛之恒点头,说他懂他的意思。刻字佬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