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天要感谢苗佬给了他很大启发。
那天,冥天在河街苗佬的茶棚里听苗佬说,麻阳船帮没理由不让青帮加入他们的水运。不管从哪一个角度讲,这是麻阳船帮求之不得的事情。可能是冥天的方法不对,要不换一换思路,请中人去麻阳船帮搓和。
冥天听了苗佬的话,认为这不失一个好方法,便请人去了麻阳船帮。可事情偏偏不是苗佬说的那样,麻阳船帮并不欢迎青帮的介入。苗佬同冥天都傻眼了,这样一件双方都能获利的好事,到了滕紫轩那里便行不通了,还被船帮误以为青帮要吞了船帮的水运生意。
其实冥天这次他是实实在在地想与麻阳船帮联手,认认真真地做一番实业,来实现他父亲冥老九临终前的遗愿。去的中人带着冥天拟好的合同,所有的条件已经到了冥天的底线。然而还是遭到了滕紫轩最为强硬的态度。为青帮说话的中人,被滕紫轩无情地请出了船篷,这中人从船头跨上码头石阶的那瞬间,滕紫轩朝码头的人大喊,希望中人回去后告诉冥天不要对水运生意的事抱有幻想。
自那次后,有关青帮入伙麻阳船帮水运的事好似风平浪静的平息了下来。青帮的冥天、麻阳船帮的紫轩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好似这件事就没发生一样。正当滕紫轩为自己的强硬态度感到自豪时,滕紫轩极不情愿发生的事情又一次死皮百赖地缠上了他。显然他对青帮的强硬态度一直没有奏效,青帮的冥天仍在盘算着怎样才能与麻阳船帮合作。
那天下午,向来一毛不扒的苗佬带着十几斤猪肉和几瓶上等好酒去了船上。滕紫轩与苗佬是多少年的朋友了,苗佬的为人紫轩心里清楚,他只是在河街上做小本生意的人,从没有过这样大方。但滕紫轩压根没想到,这个老实巴交的苗佬,竟然充当了青帮冥天的说客。
那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常德下南门码头好一片热闹。
码头边,各色船只亮起了弱弱的油灯光,灯光倒映在水面上扭扭曲曲。
船舱里。艄公同水手们仍在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地喝得个天昏地暗。这是船帮的水手们自离开高村以来的几年时间,遇到过的第一顿大餐,难怪水手们乐此不彼的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掌灯时分,与苗佬猜拳划令。酒过几巡后,苗佬终于忍不住了,他对紫轩说,青帮入伙麻阳船帮水运是一件大好事,麻阳船帮怎就不能接纳青帮的这个请求?说白了,麻阳船帮这几年虽有点发展,那也是在洪帮洪五爷帮衬之下,才有今天。现在洪五爷走了,常德城里的青、洪两帮不再是先前那样井水不犯河水了。洪老七不把冥天放在眼里,洪帮吞掉青帮那是迟早一件事,到时麻阳船帮还得受制于洪帮。现在的洪老七不是先前的洪五爷,恐怕他的胃口比冥天大多了。
艄公同水手们放下手里的杯子,认真听着苗佬在叨叨,他们时不时对着苗佬点头,赞成苗佬讲的在理。水手们目光一起投向一言不发的紫轩,他们希望滕紫轩转变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滕紫轩理解水手们的意思,但要让他这样就答应青帮入伙麻阳船帮的水运生意,他一时作不了这个决定。麻阳船帮的今天是大哥滕春生用命换来的,他不能凭自己的一时痛快,将没一点杂色的麻阳船帮搅进别的颜色,与青帮一起来做水上生意,这叫哪一门事?大哥的在天之灵是决不允许这样做的。
滕紫轩抽出烟斗往烟斗上装了些烟丝,点燃后猛吸了几口,站起来谁也不理出了船舱。艄公见紫轩这番神态,知道他心里不畅快,便招呼水手们只管喝酒。他对水手们说,紫轩有他的道理,同不同意青帮入伙那是紫轩的事情,用不着大家在这瞎起哄,紫轩心里明白得很呢!
苗佬借着酒兴,指了指舱外的紫轩,问艄公,青帮入伙对麻阳船帮有什么伤害?艄公摇头,水手们见艄公摇头他们也一起对苗佬摇头。苗佬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一仰脖子,咕嘟一声,一盅酒又进了肚。他放下酒盅,一抹嘴角看着水手们:“这不就得了,青帮伤不了麻阳船帮的利益,相反麻阳船帮还得了靠山,这又何偿不可?”
紫轩坐在船头猛抽了口烟,回头看了眼乱哄哄的舱内,烟斗在船梆上磕了磕,心里在骂:狗日的冥天,你想得倒美!
紫轩很难想通。在常德城已有近五十年历史,而且曾经红极一时的青帮,无缘无故地看上了麻阳船帮的水运生意。行船放排是下作事,都是些无路可走的人,拿生命在水里捞食。但凡有半点别的活路,他们是万万不会走到这一步的。而在常德城威武风光吃香喝辣呼风唤雨的青帮头子冥天,竟然连他们这样的下作营生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