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从南江楼的二楼下来一帮人,洪五爷被他们簇拥在中间,与那帮人有说有笑。紫轩顾不得许多,朝戏院的门正中一站,见洪五爷走来,老远向洪五爷拱手行礼。洪五爷听到紫轩的喊声,朝对方看了一眼,向身边的一位头目:“去,问下他是什么来路?”那头目上前,在紫轩的身上打量了一会,瞪眼吼:“怎么?想投奔五爷?”
紫轩朝来人说是花行的薛老板介绍来的,面前的头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围着紫轩的身子转了一圈,然后才说:“那投奔五爷的规矩你懂?”
紫轩忙点头,向来人说出了薛老板告诉他的口令。面前的头目才回转身在洪爷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洪五爷摸了把胡须,朝紫轩招手。紫轩赶紧走了过去,又向洪爷拱手行礼。洪五爷仔细打量了紫轩,问:“你是麻阳船佬春生的老弟?”
“五爷,几年前我见过你,也是在这个地方!”紫轩说这话时他不敢抬头。
“哦,有这回事?”显然洪五爷对紫轩的话持怀疑,侧脸问身后的那位头目:“你记得有这回事吗?”
头目摸了下头,想了一会,对五爷:“像有这么一回事!”
“哦!给他安排一个住处!”洪五爷拄着拐仗迈动了步子。
紫轩急了,堵在洪五爷跟前:“五爷,我是来向您求救的,请五爷开恩,给麻阳船帮留一条活路!”
洪爷突然盯着紫轩,有些生气地质问紫轩:“年轻人,我洪某人从不为难过外的船手,你这话从何说起?”
紫轩:“五爷,麻阳船帮已经很久没有货运了,船上几十条人命,再无货运,这条船上的船手都会饿死的!”
五爷更不懂紫轩的话了,迟疑地看着紫轩:“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洪帮又没拦着你们运货,真是稀奇!”
“洪爷,您误会了,虽说您没拦着我们运货,但这城里的货全由您管着,我们到哪里去找货源啊。洪爷您行行好,我麻阳船帮定记您的大恩大德!”紫轩说完又向洪五爷拱手行了一礼。
洪五爷正要与紫轩说话,从戏院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尖细声音,女人朝洪五爷喊:“五爷,要开戏了,还在与谁磨蹭啊!”
洪五爷与紫轩同时看向门口的那个女人,洪五爷向那女人挥了一下手,朝女人:“嫣红,你先唱吧,我就来!”
“那你快点!”女人说完头缩进了戏院。
洪五爷拍了一下紫轩的肩,又端详了紫轩,朝身边的头目老七:“老七,是这么回事吗?”
老七上前向洪五爷解释说:“五爷是有这回事。老九不是管着码头不放吗?帮会大大小小的头目都说,老九不仁我们就不义,他管码头,那我们就堵断他的码头货运,所以我们把城里的所有商行的货物都管了起来,没有洪帮的允许,城里商行是不敢乱发货的。老九就因我们掐断了货源,码头的生意萧条,他才被气得一病不起。”
洪五爷听完,抬头望了望天,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向老七招招手。老七挪了身子,与洪五爷的身子靠得很紧。洪五爷盯眼看着老七,脸带温怒的责备老七:“老七啊,常德这么大,你把下南门码头给封了,你这不是要冥老九的命,是把停靠常德所有船帮给害了。”
老七脸色惨白,忙向洪爷解释:“洪爷,我们没封下南门码头,就是把城里的商行货物给堵了,不然冥老九是不会在洪帮面前服软的!”
洪五爷脸一变,骂老七:“蠢货,码头没有进出货物,要那码头干嘛,你说还要码头干嘛?你封了老九,也封了城里的商行,封了所有的船帮,你拿什么去养活帮会里的几百号人口?”
老七被洪五爷一训,顿时开了窍,厚着脸皮朝洪五爷“嘿嘿”一笑,问:“那五爷的意思?”
洪五爷的拐仗向一下戳,拐仗上的铜头撞在石板上“哐”的一声,叹了一口气,像似有些无奈地朝老七:“传我的话,城里商行的货还是要放行流通的,不能因与冥老九有怨就害了大家!”
老七忙点头,恭维洪五爷英明。老七指着不远的紫轩:“五爷,他的事,您看……”
洪五爷一边走,一边向紫轩看去。过了一会,他又向紫轩招手,示意紫轩走近一些。紫轩走了几步,在洪五爷面前停下。洪五爷朝紫轩:“年轻人,时局不稳呐,这南、北两边战火连天,天快要变了,你们行船人的日子恐怕也会难过,老七封了城里的货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你回去告诉薛老板,只要他愿意,花行的货交给谁运都是他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