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至今想起来大保家的事情都害怕的不行,他认为这简直就是把女人的牙齿全部打掉,一把捂住嘴让其咽下去,还要求每几日就长出来重新打。wanzhengshu.com没有女人能经受住这样的迫害无动于衷,也没有女人为了这事情努力起来能有用很多。再说被打掉的牙齿,成为了新牙齿的牺牲品,它们也终将成为母亲的后继者,在男人的无尽欺凌下苟延残喘,被裹上小脚,极痛苦地走完余生。
大海从不这样看凤儿和喜红,唐王氏也是如此。
然而不可避免的问题就是,大海为何长时间以来对身为次女的小红宠爱有加,而非长女喜红呢。
吃罢晌午饭,大海一个人圪蹴在门槛上,一口一口闷嘬着烟锅,一团一团烟气在院墙里清风的撩动下上下跳动,让整个窑门口仿若仙境。
“海哥,又想你姐了?”凤儿洗完碗筷的湿手在天蓝色的围裙上左右擦拭着。
空气变得很安静,无人搭话。
“海哥!”凤儿有意提高了音量。
“哦……咋了?啊,嘶……”
大海出了神,一瞬间被拉回现实,吓得他嘴边的烟锅应声而落,滚烫的烟头掉落在他挽起青衫裸露的手腕,直烫的起泡。烟灰均匀地洒落在他的鞋面上。
“你没事吧?海哥。”凤儿说着,第一时间去窑后头舀了一碗清水,里面和上一些锅底灰,继而抹在大海的手腕。溱州人对处理烫伤,大多采用这样的好方法,至于到后来程度好一些,才开始采用个别药物,比如云南白药等。
“咋了?你刚才叫我咋了?”
“也没啥事,我看你出了神,是不是又想咱姐了?”凤儿把碗放在炕棱上。
“哎……”大海长叹一声。“没办法,人都不见了十几年了,也不知道在哪受难过哩,甚至死咧活咧咱都不知道。”
“你别担心,咱姐肯定没啥事,说不清现在比咱过的还好呢。”
“咋能好呢嘛。一个碎女娃,再叫人骗了害了的,咋弄呀。”大海瞬时间言语间带了一丝无奈和痛楚,简直像一个玩具被损坏了的小孩子。
大海哭了半晌,突然抬起头来,眼神无比坚定:“我想去寻一下我姐,我感觉人肯定活着呢。就算寻不着,也算尽心了。我现在一看见小红,就想起我姐,想起以前我姐和我耍的情景。我最近天天头疼的睡不着,我大我妈给我托梦,说是我姐叫人贩子拐跑了,在山里头受难过呢。我妈死死地抓着我的手,哭成了泪人,说我不是个好娃,把我姐忘了。我咋能忘了嘛,我和我姐是一个炕上生下的,到死都忘不了我姐。”
“那你不行了就等麦割完,农闲了的,寻一下咱姐去。屋里有我呢,你别担心。”凤儿体贴的抓着大海的手。
“那行,麦割完了我出去。叫我给咱大咱妈说一下。”
次日晚。
“大,妈,我给你说点事。”
唐四老汉圪蹴在窑中间的太乙椅上吞云吐雾。只见他斜着身子,用力地抬起右脚,一双黑黢充满老茧子的手,把刚从嘴里抢出来的烟锅在布鞋底用力掸了掸,放在充满油污的方桌上。继而翻起日日耷拉的眼皮子,露出暗黄色布满血丝的眼睛,点了点头,整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感觉像事先彩排好的。唐王氏则双手沉浸在泔水盆里,头也没抬,好像这样大张旗鼓、像模像样的家庭谈话一概与她无关似的。
“大,妈。我这也成人了,我想等麦割完了,就出去寻我姐去。
”大海道。
唐四老汉沉默了许久,谁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至于说大海就更加云里雾里,不知道横竖撇捺。他从太乙椅上起身,慢慢走到窑门口,拄着门框,活像一个沉思的哲人:“那……你准备咋寻呢?这么多年了,我怕不好寻。”
“大,具体的我还准备再你和我妈筹思哩。我这想的是先到上尧打听一圈,看村里有没有人还记得十几年前的事,或者见过常年做偷娃抢女营生的货。我想着这些货肯定不会跑远,常年弄这事的人肯定留下门道呢,他人不在了也肯定还有认识他的。遗了的娃也不是一个两个,娃多咧,这就好打听。”
“那能行哩,你去,多打听打听。”
“好!大,妈,那就辛苦你照看一下凤儿,我看凤儿肚子尖尖的,这一回都许是个小子哩。”
说罢脱身而去。
唐王氏缓缓抬头,不觉间已经双眼布满了泪花,这真是很难让人理解的事情。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