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那时他们才十一二岁,骨骼尚且稚嫩,李一出门看到,吓得直哆嗦,在那里颤抖成了发动机,立马将刘云兰扛到郎中那里,将两人敷上了药。在那场意外后,刘云兰整整八个多月没来,木匠李曾被刘旺男骂的狗血淋头,恐吓要杀掉他全家,在刘云兰的坚持下才没有动手。但奇迹般的是,刘云兰仅用半年多便恢复如初了,体格反倒养的各加精练,李思兴每次跟他玩耍打架,都只被那沙包大的拳头,钢铁般的拳头打的龇牙咧嘴,回头刘云兰又低下头向哥哥“唯唯诺诺”的示弱,李思兴直笑着轻轻点着刘云兰的鼻子道:“铁人都没你硬。”
李思兴醒来时,察觉自己被放在了床上。王小乙带着一帮武馆的人,围在了李一的尸首旁边,看着那招了苍蝇的尸体,骂着那帮木匠。有骂全家被狗日了,后来回头一想狗他妈的还觉得晦气;有人骂着生出儿子没有屁眼,后来又觉得太便宜他们了,骂着什么祖宗十八代没有屁眼;有人骂着让那些木匠下阴间十八层,又生怕把那亲爱的阎王爷给搞得恶心的吐了。
那些人见李思兴醒了,都纷纷站了起来,抢着要搞一出劫狱大戏,直把那猪狗不如的木匠们和狗猪不如的衙门老爷全部打死的打死,杀光的杀光,也好出了这一口恶气。李思兴却连忙推辞道:“不可,别人这么做他们是恶人,那我们这么做了,那不是罪上加罪了吗?”
沉默了半晌,谁都没有说话,逼得人言语了起来,那些武馆的义士都七嘴八舌地吵吵了起来,王小乙也目光直盯着李思兴躲闪的眼神,直杀得他憋出一句话来,“兄弟们的心意领了,虽然父亲死了,我兄弟刘云兰也蹲进大牢,但我们恶上加恶自是会伤了无辜的百姓,军阀张英杀将过来,更是没有退路,我也不想连累大家因为我们家做出如此义举......”接着又对着众人连拜了三下,直惹得那一腔热血无处可发,但又不好发作,全都各自鞠躬拜别。
送走众人后,李思兴独自瘫坐在那凉冰冰的地上,一座座大山便压的他透不过气来,旁边尸骨未寒的李一急需着棺木安置,而弟弟的牢狱之灾又让他牵肠挂肚,即使那刘云兰不是他的亲弟弟,但已情深似海,比那和平年代为了遗产都能争翻脸的亲兄弟强了千倍万倍。
他又想起武馆的义士们的建议,那些英武的音容还在耳旁,还在眼边,他开始动摇了,那思想的山峦就像塌方了一样,从上往下合成一股巨大的泥石流,往下冲打着,直冲破那思想的栏杆。
但却到了动摇的边缘,他又想起了小时候,人人都嘲笑李一,说他下九流,有的人趁他做着木活儿飞起一脚,将他直踹飞到板凳上,将他撞了个青紫。他回来笑着,指着那块又青又肿的地方,对儿子说:“他们犯的种种恶行,上天都是有眼的,如果每个人都是善人的话,这个世上的恶人都没人来做了。”晚上李思兴起夜,还看到父亲还在呻吟着,后来郎中验尸才知道是肋骨断了,木匠李撑了近十年都没矫正,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想到这些,李思兴又立即转变了自己的思想,他想:这世上都是好人,那恶人又有几个来当呢?只能让自己不当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