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详说?”
“令祖-师史当年为了行商方便,在大汉各地修建了许多带有仓库的客舍,后来随着师氏规模的壮大,客舍也跟着扩建,如今,洛阳也好、临淄也好、晋阳也罢,师氏客舍俨然成为过路商贾停靠之处。”
桑弘羊细数:“不过,天下商贾不止师氏一家,此法一出,各地纷纷效仿,修建不少类似的客舍,抢夺到许多客源,贵府为了留住客人,又开始在客舍中采用‘出谜,答对免房费’的方法,只可惜,此法也开始被人学去,不出意外,再过几年,师氏客舍又将没落。”
师秋正襟危坐,竖耳聆听。
“一辆货车在师氏客舍停留一日,需支付五钱的费用,一支商队通常有二十辆车,也就是说,每天能带来一百钱的收益。”桑弘羊啃净肘子上的肉末,放下骨头,笑着地说道,“兄长现在可以动笔算账了,洛阳师氏客舍一天能赚多少钱。”
师秋身为嫡长子,亦有处理家族财务的职责,这种事情每天都有专门的竹简汇总,他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不用算也知道,但是处于机密,不便说出来,“桑小弟究竟想表达什么?”
“我算过了,洛阳一共有三座师氏客舍,每天住宿的商贾共计三百余人,每日营收停车费三万钱,至于这群商贾所食,都是小钱,可忽略不计。”桑弘羊往嘴里塞了一把豆子,用酒压了压,坦言道:“这几百商贾所携带的马夫、仆人,超过六千人,这六千多人在仓库外露宿,食用的都是随身携带的餱,压根不会在贵舍吃饭,可对?”
“不假。”师秋大大方方承认。
“我来的时候,去庖厨那里问了,一般来讲,一个成年人,一天要吃三升多一些,折合成四铢钱大概是一钱。”桑弘羊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只要师氏愿意每天支付三千钱,我桑氏愿意为这群人提供每天的饭食。”
“桑小弟是在开玩笑嘛?为他们免费提供饭食,确实可以提高我师氏的名声,也能增加在客舍停留的商贾数量,但是这笔支出,每年超过百金。”师秋坦言说道,“如果你想依靠大规模收粮降低成本,吾奉劝打消这个念头,即便你收得再多,也不可能压缩到六千人每天消耗三千钱的粮的地步。”
“这就不劳烦兄长担心了。”桑弘羊丝毫不慌道,“师氏可愿答应这笔买卖?”
“……”
师秋炽热的目光对上了桑弘羊坚毅的眼神,十几年从商的经验,让他看不透这个只有十二岁的稚嫩之童,一下子叹了口气。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需要族中商讨,可否给几天时间?”
“我最多等两天。”
“够了!”师秋道,“两日后,我会登门拜访。”
桑弘羊见目的已经达到,不再多做停留,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马车颠簸,桑弘羊却笑得很开心。
他知道,师秋虽然摇摆不定,但师氏最终不可能拒绝这个丰厚的条件。
车夫仆役如果次次能吃到热乎的免费食物,下次任务选择雇主的时候,他们必将会优先选择在师氏客舍停驻的商队,此举将倒逼商贾在师氏的产业居住。
此举百利而无一害,师氏没有拒绝的理由。
至于他们自己出资支付车夫仆役的饭钱……压根不可能。
正如师秋所说,给六千多人提供粮食,是一个亏本的买卖,而且是血亏,算上柴薪、庖厨,每年支出达到两百万钱。
即便有师氏提供的资金,桑弘羊这笔订单每年实打实的亏损也会达到一百万钱。
不过,与收入相比,这项支出却是值得的。
师氏看中了桑弘羊的钱,而桑弘羊看中的却是师氏多年积累、并且自我忽视的商贾流量。
自战国开始,这片土地上就有悬帜广告的存在,例如酒垆外的旌旗。
洛阳、长安、临淄等大型商业中心的商贾,最头痛的事情是什么?自然是竞争对手太多,无人知晓自家的存在。
桑弘羊打算以此入手,利用提供食物的间隙,令人携带旗帜靠近这些往来的商贾,向之宣传本地的商家。
当然,此举是收费的,他暂定,向一支商队宣传收费十钱。
桑弘羊来之前已经估算过了,洛阳师氏客舍一天只有三百支商队,等免费饭食推广开来,一天的数量保守能达到四百支,到时候仅宣传一项,一年就能进账一百五十万钱左右。
这还仅仅是洛阳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