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本该绝美的脸已丝毫没了生气,惨白僵硬。肢体,被卸得四分五裂。
那是她自己的身体啊。如今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摧毁践踏成这般,莫大的委屈与哀伤涌上心头。
步还尘红着眼,一步一步缓缓行,跌坐在寒冰旁。她伸手,指尖颤抖着去摸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别碰她!”啪的一声,手背被重重地打了一下。
柏岁寒用剑鞘抵着步还尘的手,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碰温雅的尸身。
步还尘收回手,问道:“她是你的爱人吗?”
“是。”笃定,毫不迟疑。
“她已经死了,你守着她的尸身只是给自己添思念。她并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看到你如此神伤,她或许在阴间都不得安生。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这样的话听起来太套路,并没有起到安慰柏岁寒的作用。
他此时的语调,听起来虽平淡,却透出十分悲怆的感觉:“姑娘,你有挚爱的人吗?”
“当然……”当然有,温雅就深爱着柏岁寒,可她现在是步还尘,柏岁寒并不认识她。“当然还没有。”
“所以你体会不了我现在的感受。她没了,我守着这天下有何用……”似是说给步还尘听,又似是说给自己听。后面半句,仿佛是反省。
“可是我有很崇拜的人。我们圣域的王——我听说,他是个很果敢,很睿智,很深情的人。在这片王土上的每一个待嫁女子,没有一个不羡慕王后的吧。”
柏岁寒轻柔地摩挲着爱人的脸,发出一声苦涩的笑:“普天之大,你又何必执着于他。虽高高在上,却身不由己,甚至连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可以要这世上所有的女人,却爱不了任何一个。劝你,放弃吧。”
他这番话说得很无奈,步还尘正捋着千思万绪思量着如何安慰,他又喃喃:“身体都毁了,我还怎么接你回来……不如,我随你一起去了罢。”
步还尘心口一紧,眼睁睁看着柏岁寒握紧了剑,把它从冰中拔了出来。
“你从红尘中率先早退,我却在因果之间迟到。阿雅,别怕,这一次我陪着你。”
除了深情与温柔,还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无奈。他,是真的不想独活了!
“啊——头好痛——”步还尘痛苦地抱紧自己的脑袋,蜷着身子似乎快要痉挛。
她突如其来的症状,让柏岁寒顿了一顿,目光落在她身上观摩着她的变化。步还尘痛苦地呜咽了片刻,突然一头扎在冰床上没了动静。
柏岁寒用剑鞘戳了戳步还尘的肩,问道:“你如何了?”
她的身躯微微一颤抖,缓缓抬起了头。终于,可以用毫不掩饰的神情与话语面对他了——“我的天神,看来这些日子其实你过得很不好。”
柏岁寒深深吸了一口气,透着薄纱看到少女深邃的双眼——那样一往情深的神情,这样熟悉温暖的称呼,只有温雅才这样看他,这样唤他!
步还尘站起身,仪态万千地来到他身边。她伸手,摘去了他的帏帽。日思夜想的容颜,此刻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心中已是感慨万千,眸中微光流转。
她以食指轻轻点在他眉间,然后一遍遍描着他右边的眉:“这样的表情不好看,你高兴的时候最好看。”
“阿雅……”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地看着她的脸。以前,每次他皱眉沉默的时候,温雅就是这样点他的眉心,告诉他她觉得他高兴的时候最好看。尽管五官变得完全不一样,但那份风韵,那份神态简直和温雅如出一辙。难道,她回来看自己了?
“那个愿望你还未曾替我实现,我怎肯离去——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这是那年她十六岁生辰,只说给了他听的愿望。柏岁寒紧紧拥住她,生怕她再次离开。
“是你,真是你回来了!”
步还尘热泪盈眶,同样紧拥着他:“是我,我放心不下你。可却看到你这样不要命地替我找复生的法子,不要再为我做傻事了。”
“你才傻,你才不要命地为我做傻事。若不是为了我,你就不会死,我们就不会阴阳相隔……”
她轻拍他的背,交代道:“会有人替我陪伴你,上天早已安排好了。如今我尸身已毁,我也该离去了。我不许你以后再为我做傻事,做一位好君王,善待自己,好吗?”
“你既然回来了,我就不让你走。”柏岁寒把她抱得更紧了。
步还尘用力缓缓地挣开他,四目凝望。她郑重道:“你答应我,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