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带在身边,弦弦肯定还在。”
那是两年前的一场比赛,我没去,因为发了一天高烧。弦弦和赵蕤去了,傍晚给我打电话,说他们1:1打平了。赵蕤在电话那边说如果我今天来,说不定咱们就会赢。作为我的替补,他总是这么谦虚,让我有点不舒服。
弦弦说赵蕤今天表现挺不错的,进步越来越大了。
听到了这话,我就想找我的手套。或许是作为主力的危机感,或许就是嫉妒,可能还有点其他的情绪,都被发烫的脑袋乱搅在了一起。然而我没找到手套,就着急起来。找东西永远如此,越急越找不到。我就开始乱丢东西,鬼喊鬼叫,跟发疯一样。爸妈敲门问出了什么事,我把门反锁了。他们踹门我就骂。
弦弦一直在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过了好一会,我才告诉他,他送我的手套丢了。
“哥,你别急,没事的。我马上给你重新买一个,等我回家呀!”
我冷静下来,后来就从一个小挎包里找到了它。指套上的那行诗也还在:“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哥,当守门员的话要有气场哦。我把文天祥的诗写到你的手套上,守门时一定要有这样的浩然正气呀!”听到这话,我当时难得地笑了。
到很晚了,弦弦都没有回来。我打开锁出了门,发现爸妈都不在。
我坐在客厅里等,穿着厚厚的睡衣睡裤,守着餐厅里昏暗的灯。它由好几个小灯泡组成,外面缀着许多晶莹剔透的水晶吊坠。一开灯,就能看到无数钻石般的菱形影子在墙上晃动。我们一家总是围着闪烁的光吃饭。
而今天这盏灯上的好几个小灯泡都没亮。我等着等着快在沙发睡着了,猛地惊醒时,恰好看到一个灯泡像烛火般熄灭了,没有一点风,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兆。过了几秒,它顽强地闪烁了两下,终于再也没有亮起来。
我起身去拧,让它更牢固,手被烫了一下。妈妈跟我说过,有可能是接触不良。我用纸巾包着手重新拧,确定它已死死卡在属于它的位置上了。仍没有重新亮起来的征兆。
我有点不安。
大门打开了,我急匆匆跑过去,妈妈走在前面,爸爸在后面,他们穿着深色的大衣,带着一股深沉而冰冷的寒气。爸爸一进来就关上了门,没有一点点停顿。
“妈?你们不是去接弦弦了吗?他人呢?”
我从未见过妈妈的脸色如此惨白。她像一棵快要倒下又在尽力支撑的树,努力在我面前控制着。而我浑身轻飘飘的,像挨了一记重拳,整个世界余下一声久久回荡在脑袋里的闷响,羽毛在飘浮,四周的空气如黑暗的潮水在涌动……
“所以弦弦哥哥是心脏病突发走的吗?”
“是的。如果他不去买手套,而是回家休息,那肯定不会有事的。全都是我的错。”
“柯柯,你别这么想。”
“就是我害死了他,不是吗?我不至于这都不敢承认。”
“那也要怪你的那个替补,他要是懂一点急救知识,及时抢救的话,说不定你弟弟不会走。”
所以我才这么恨赵蕤。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弦弦最好的朋友,到头来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他失去生命。而且我见到他,问他这些事,他每次都是支支吾吾说对不起我,然后装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世上居然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
而他现在还跟姐姐在一个班,光鲜亮丽的。还没正式开学呢,我居然好几次看到他们在一起说话。真会装,肯定是在姐姐那里邀功请赏。我跟姐姐抱怨他,她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护着这小子。
“韦韦,有什么事吗?不好意思,老师拖堂了,你等了多久?”
开学第一天放学后,我在十四班门口堵表姐。我看到了赵蕤,他跟我打招呼,又在惺惺作态。我没搭理他。
“你把事情全告诉米乐了?”我沉着脸。
“不,我,我只是想……”估计是没想到我问得这么直接,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终于有一天,我的目光也能让人想逃避了。
“我好不容易有个朋友,就被你拉拢过去。你是不是想把我们班上的同学都发展成你的线人啊?”
“你别这么说,我只是想关心你。”她眉头紧皱着,试探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把她的手抖了下去。
“你就是这么关心我的啊。要不我也这么关心关心你?”
“对不起。希望我没有影响你们俩的关系。对不起。”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觉得我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