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越众而出,手中捧着一卷纸,大声喊道:“陛下,咱们天都城中已经有了‘清平会’,大伙儿请求您立清平公主为储君,这是请愿书!”
“大胆!谁给你的权利直接与陛下说话?”钟将军喝道,眼中已经有了杀意。
皇帝用手虚按了按,钟将军只得闭口不言。
“呈上来看看。”皇帝说道。
侍卫从那年轻人手中接过了纸卷,交给一名宦官,宦官随即双手呈给皇帝。
皇帝将手一扬,展开纸卷,那纸卷竟然长得惊人,尾端一直拖到了皇帝脚下,又往前蜿蜒着一直掉到步辇之下,上面满满的全是蝇头小字。
最顶端书写着请求陛下立清平公主为储君之语,其下就是一排一排的签名,全部写得十分之小,密密麻麻,各式字体,各种字迹,整个几十米长的纸卷之上,竟然全是签名。
这该是多少人!
年轻人将地面叩得咚咚响,说:“这只是一小部分,还有许多弟兄没能签上名,若是陛下允许的话,草民过几天再呈一份签名。”
皇帝动容,说道:“不必了,你们的心意朕已经知晓。”
钟将军与右相气得脸色发青,牙咬得格格作响,一齐看向左相。
什么清平会,什么群众请愿!他们愿意用身家性命打赌,十成十又是这老狐狸安排下的诡计。
左相悠然地抄着手,仿佛没有看见那四道杀人似的目光。
皇帝用手在空气中虚按了按,开口说话,声音在空气中徐徐散开,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你们的意思,朕都明白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回去吧!”
钟将军与右相松了口气,幸而皇帝还算顾全大局,没有张口就答应请愿,否则朝臣们又要乱了。
然而民众们却不肯退去,纷纷俯首于地,一副非要得到一句准话的样子,“盛世清平”的声音嚷得更响了。
钟将军皱眉,准备拿出虎符,命侍卫亲军将这些暴民全部驱赶离开。必要的话,他不介意发生一点流血事件。
然而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摘星忽然从清平公主的步辇之下飞身而至,清亮的声音裹挟着丝丝星力,传出数千米远。
“陛下已允诺从长计议,你们不肯退去,岂不让陛下为难?天子一言九鼎,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摘星说罢,请求式地看着皇帝,皇帝随即点了点头:“鸿胪寺少卿所言,正是朕的意思。”
摘星又补充一句:“也是公主殿下的意思。”
清平公主端坐步辇之上,挺直了腰身,默然不语。
钟将军险些又把银牙咬碎,摘星此举看似呵斥民众,实际上是又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同时也替皇帝做出了“一定从长计议”的允诺,这样一来,朝中想不“计议”都不行了,如果不能给这些暴民一个满意的交代,这立储之事是不会圆满收场的。
左相笑眯眯的不说话,这请愿书看似是逼迫皇帝,实则是再次给了皇帝一个与皇子党对抗的理由和借口,从此在朝上争论之时,有了这请愿书,皇帝的底气又足了。
众人得了允诺,叩头谢恩之后,也就陆续散去了。
皇后钟颜低眉敛目,这才发现,皇帝不知何时松开了她的手。
步辇之下,钟将军仿若不经意地看了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同时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微微松了口气。
虽说这次让左相与公主党占了先机,不过……只要有王牌在手,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游行队伍又重新动了起来,来到太庙之前,停下了。
帝后二人并肩而入,临江王和清平公主紧随其后,跟着是左右二相和钟将军率领的文武百官。
众人进入第一道门,就停了下来,让帝后二人先进入庙堂中祭拜。
空旷的太庙中,帝后二人一齐跪坐在软垫之上,面前铺满吉祥云纹的墙上,是庆国历代皇帝画像,先帝庆佑帝的画像挂在正中。
祭台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祭品,琳琅得令人眼花缭乱,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宴席都要丰盛许多。
两人各在香炉中点了三炷香,皇帝双手合十道:“愿国土安定,万民康泰。”
说罢,十分虔诚地叩了三个头,随后直起身子,不经意地瞥到了身边的皇后。
皇后双手合十,微微低着头,看着香烛,暖黄的火光把她的侧脸映得温柔而专注。
她闭眼喃喃自语:“愿风调雨顺,愿海晏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