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紧随其后的步辇上,清平公主挺直了腰背,独自高坐其上。
比起之前的步辇都是两人乘坐,她独自一人显得格外醒目。而她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势,却让人丝毫不觉得她是孤单的,反而生出一种由衷的敬畏来。
乌黑的长发蜿蜒而下,一直拖曳到椅座上。她穿着层层叠叠的绛红色织锦衣,绣着暗色的木槿花纹,在掩盖了她纤细身形的同时,也让她显得华贵而端庄。繁复的发簪、首饰和花钿,将她清冷的绝色面容衬托得更加光彩照人,而她身上淡定而尊贵的威仪,更让人忍不住油然而生一种在那步辇下叩拜的冲动。
广袖葳蕤,环佩叮当。泼墨的眼睫微微抬起,一汪寒潭似的深眸,仿佛带着某种威压,能看进人的心里去。
这是清平公主想要的效果,她刻意展示出了无与伦比的皇家威仪,就是要让世人都知道,她,当朝的第一公主,是有足够资格呼风唤雨,做一位女帝的。
“公主殿下真美。”
“做陛下的话,还是要威严一点的好呢……”
“公主殿下怎么是一个人?”
“清平侯不是被发配流放了嘛!”
“唉,这你就不懂了,陛下那么宠爱公主殿下,怎么会流放她的未婚夫?依我看哪,清平侯身负重任,说不定等他回来,这天就要变喽……”
“啧,哪有那么复杂,我看就是清平侯惹怒了陛下!”
“你们说,公主殿下风华绝代,又那样尊贵,全天下的男人还不是随她挑选,怎么会挑上清平侯那么个家底单薄的?”
“嘿嘿,哪个女子不爱慕风流少年郎,清平侯可是当年的天都二公子之一!”
“你们忘了,去年清凉殿失火,把公主殿下从火场救出来的,正是清平侯吧?这受人恩惠,以身相许之事,难道戏文里还见得少了?”
步辇之下,鸿胪寺少卿的目光淡淡地看了过来,于是正在议论的民众们都噤声了。
摘星今日也装扮得比往常隆重了些,但她走的仍是简洁利落的路子,穿着靛蓝色深衣,佩长剑,将长发高高挽起,绑成一束,露出清秀的脸庞。
待步辇缓缓行过,方才噤声的民众们又兴奋地谈论起来。
“对,就是穆左相的独孙女!”
“可穆家不是二十年前就灭门了吗?”
“听说是有好心人救出来的。”
“祖孙两人重振穆家吗……那这位大人可得招赘婿了呢。”
“怎么,你想去啊?”
“干嘛说我,你不也……”
本已远去的鸿胪寺少卿,忽然又往这边看了一眼,那目光还是淡淡的。
隔得这么远,定然是听不见的,然而两名嬉笑的年轻民众还是齐齐打了个哆嗦,不敢说话了。
步辇之上的清平公主,忽然低下头,看向摘星。
摘星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清平公主微微舒气,正襟危坐。
游街队伍,远远地看见了宏伟的太庙,以及太庙之前一干等待的民众。
随着游街队伍的接近,太庙前的民众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拥挤着向这边跑,伸长了脖子往步辇上看。
侍卫亲军立刻行动了起来,手持刀剑将黑压压的人群隔在了游行队伍之外,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步辇。
然而这群民众却并没有非要接近步辇的意思,而是呼啦啦跪了一片,“扑通”“扑通”之声此起彼伏。
还没等皇帝和侍卫亲军们反应过来,人们手中随即展开了巨大的条幅,震天的喊声也立刻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谓之彼女,盛世清平!”
“谓之彼女,盛世清平!”
“谓之彼女,盛世清平!”
“盛世清平!”
“盛世清平!”
“盛世清平!”
喊声慷慨激昂,仿佛蕴含了千万人的情绪,愈来愈响,冲破天际。
许多原本还一脸茫然的民众,也不由得受到了这激昂情绪的感染,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盛世清平!”
千千万万的声音,汇聚成同一句话,在天都城蔚蓝的晴空上回荡。
情绪激烈的民众堵住了游行队伍的去路,任凭侍卫们如何举剑威胁,都不肯退让半分,只是不停叩头,喊着口号,一双双眼睛希冀地看向了步辇上的皇帝。
皇帝神情大动,将手一抬,示意游行队伍停下来。
一名胆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