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按在地上的盛雨,一直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听着姬子修说话。
此刻,他终于回过神来,目眦欲裂,嘶声喊道:“姬子修,你怎可如此待我!当时明明……”
话未说完,大堂中猛然响起“啪”的一声,将话音打断。
姬子修流着泪,举着手,脸上高高肿起一块,逐渐开始发红。
随后,他突然上前,举起胳膊,用尽全力扇了盛雨一个耳光,顷刻间将他扇昏过去。
姬子修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再次扑通跪倒在地,口中道:“求大人将这叛国贼押进大牢中,再行发落下官。”
大理寺卿神色复杂,吩咐人将盛雨铐起带走,又将姬子修扶起。
始终跪在地上的云过,此时终于站了起来,谦卑而温顺地笑着,婉拒了赏赐,快步离去。
堂中一片寂静,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下了堂下一言不发的罗维。
大理寺卿深深地吸气,疾步走到罗维面前,亲手解开星力镣铐,带着歉意说道:“此番是大理寺审错了人,我代表大理寺,向你致以歉意。你先回家休养去罢,改日我会再次登门致歉。”
十分得体的措辞,大理寺毕竟是国家最高司法机构,这番态度,已经是看在罗维是书院生的份上。若是一般平民,直接遣出去便可了。
罗维笑笑,从大理寺卿表情和口型中,猜到了大部分的意思,于是微微欠身道:“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草民告退。”
他揉了揉在大牢中的阴湿之气和星力镣铐的双重作用下,已经极为酸痛的胳膊和大腿,心中不禁暗道,这辈子打死也不再去坐大牢了。
在姬子修阴鹜的目光注视下,罗维慢慢走出大理寺,外面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罗维眼神微凝,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罗仲,后者正领着老仆人努力地往最前排挤。
家中柔软的床铺和可口的饭菜,仿佛在向他招着手,罗维眼前泪光微闪,渐渐一片模糊。
罗维案被成功翻案,朝野震惊。
刑部复核本案后,对大理寺卿的判决,并未提出异议。盛雨着于三日之后,以叛国之罪处决,世家盛氏被抄家。
事情很快在天都城中传开,人们在咋舌之余,也不禁开始同情那名被冤枉的年仅十七岁的少年,以及被指指点点了大半年的罗家。
与此同时,盛家一夕之间跌落尘土,再也爬不起来。
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世家助力,右相麾下势力遭到沉重打击。朝堂之上,公主一方的势力,骤然间弱了下去。
大理寺卿将姬子修带到皇帝跟前,详细陈述了事情经过,并一力保证姬子修是受盛雨蒙蔽,求皇帝从轻发落。
在大理寺卿的力保,以及右相的暗中操作下,姬子修没有被交付刑部和大理寺走审理流程,而是仅仅被处以留职查看三个月的处分。
右相与姬氏的声誉,在姬子修断腕之举下,并未受到多少影响。
这也在罗维意料之中,姬氏在朝野之中经营几十年,他并未指望仅靠一件案子就能扳倒他们。盛家之事,已经足够对姬氏敲响警钟,短期内他们应该不会对自己有所动作了。
对于姬子修,罗维并不准备就这样算了,时间还长着呢。
他在家中好好休养了几日,放下了所有的事务,整日什么也不想,只是和罗仲一块喝酒说话。
准确地说,他说话,罗仲写字。
罗仲和老仆人对他的耳朵很是担心了一阵子,但罗维无所谓的样子,并说自己已找过很多大夫,没有成效,罗仲与老仆人也就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几日之后,大理寺卿指挥着人抬着大箱的礼品,来到罗家,向罗维致歉。
同时,他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陛下想见你,你可否进宫?”
罗维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听不见,在大理寺卿的话语声中,罗仲迅速地在桌子下写字,转述给罗维。
罗维悄悄接了纸条,扫了一眼,下意识地揉揉耳朵。
随后像没事般笑道:“敝一介草民,恐怕冲撞了陛下……还请恕罪。”
大理寺卿见他态度坚决,也只有告辞离去。
待大理寺卿离开,老仆人颤巍巍地写道:“少爷,为何不去?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你听不见吗?”
罗维托着腮懒洋洋地道:“这是一部分。”
老仆人又写:“那还有一部分?”
罗维道:“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