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修闻言,不禁脸色一白,十分恼怒。
“放肆,哪里来的小鬼,竟敢大放厥词?”他冷冷地道,“这件衣服是本官亲自从罗维房内搜来,没有半分错处!”
云过连连叩首道:“草民并无半分质疑大人伪造证据之意。”
姬子修原本只想强调证据绝无纰漏,不料被云过反将一军,话中暗指他利用职权之便,伪造证据。恰好姬子修搜查罗维住处之时,并未有其他人在场,这句话让他猛地噎住,脸色铁青,心中不禁动了杀意。
堂中渐起议论之声,云过胆怯地看了看姬子修,缩缩脖子。
连大理寺卿也不禁看了一眼姬子修,心中疑量,口中道:“子修,你稍安毋躁,待他说完。”
姬子修心中恼怒,一双眼睛阴鹜地盯着云过。
“继续说。”大理寺卿道。
云过道:“草民不敢。”
大理寺卿一怒,拍案喝道:“要说便说,怎地说到一半,突然冒出一个‘不敢’!”
云过连连叩首道:“草民不敢有半分欺瞒,只是嘴笨舌拙,无意间顶撞了大理寺少卿大人,心中十分惶恐。”
大理寺卿道:“你不必惶恐,少卿必不会与你计较。”
云过胆怯地缩了缩脖子,犹犹豫豫,不发一言。
大理寺卿渐不耐烦,喝道:“你这小鬼好不让人烦躁,本官这就代少卿答应你,绝不与你计较。你若有半分损伤,本官抓了少卿与你赔罪!”
云过一抖,连忙以额伏地,口中连声称“草民不敢”。
姬子修却更加恼怒,极力控制着脸上表情,尽量做出平静之态,心中早已恨不得将云过碎尸万段。
他瞥了一眼大理寺卿,心中警铃大作。
大理寺卿为官多年,虽然为人有些浅薄虚荣,容易受蒙蔽,但绝不是个彻底的傻子。
云过一句话,已经令大理寺卿对姬子修起了疑心,才会有意无意地说出方才那句话来,看似不耐烦地训斥云过,实则意在制住姬子修,令他无法对云过不利。
姬子修暗自咬牙,只得将手掌一松,手上聚集的星力慢慢消失。心中不断地想着对策,为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大理寺卿向云过道:“此番你可放心了罢,继续说。”
云过道:“家师言,那衣服并不是堂下罪犯的,真正的主人也在堂中。”
大理寺卿皱眉道:“依你所言,刑部与大理寺抓错了人,杀害天苍宗前宗主之人另有其人,正在堂中?”
云过道:“正是。”
大理寺卿哑然失笑,摆手道:“你还是赶快回家去,继续读通俗小说做梦罢,这里是大理寺,不是能容你胡言乱语的地方。”
云过大急,连连叩首道:“大人若是不信,可牵军犬前来,便能找出此人!草民所言若有半句为虚,愿以死谢罪!”
大理寺卿半信半疑,眼神不由得再次飘向姬子修。
姬子修心中疑云密布,却苦于不能有所动作,只得垂首不语。
“牵来。”大理寺卿挥手道。
片刻,几名衙役牵着十余条军犬上来,这些军犬皆是养得油光水滑,壮健有力,一见便知是品种良好。
堂下的罗维,手脚上带着星力镣铐,一直不发一言。此时见状,知道重头戏终于要来到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就是决定他是否能翻案的关键。
诡计多端如他,也不禁紧紧抓住了衣襟,脸上肌肉微微抽紧,聚精会神地看着堂中动静。
一名衙役将证物黑袍取了过去,送到军犬旁边,数十条军犬立刻争相嗅闻,纷纷摇着尾巴,原地跳跃、踱步。
包括大理寺卿在内的众人瞪大了眼,注视着军犬的动静。
罗维感到自己的心脏快速而有力地搏动着,连带着额角都开始跳动,后背已经开始出汗。
他扮成牧仲,在给盛雨开的治疗房事不逮的药方中,混入了青木香。只要盛雨是个正常人,必定迫不及待地按方抓药,掐指算来,应该已经吃了十天以上的药。
罗维从星元三四七一年冬天进入书院开始,直至三四七五年春天前往青山绿水阁,在书院待了三年多的时间。这期间,他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宗政的屋子。
宗政常点青木香,罗维的衣服也在长年累月中,被熏上了挥之不去的青木香气。衣服留香的时间比人体要长得多,他已有将近一年没有去宗政那里,身上的青木香气已经挥发殆尽,而衣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