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流下来，掉进了温热的鸡汤中。

就是那一年，李菁毅然离开家乡，去洞庭湖边的一个小城打拼。她开了一家精品店，对美的敏感使她的小店生意蒸蒸日上。我仍在家中教书，每逢寒暑假便去小城看她。

李菁身边的男朋友走马灯似的换，她总是停不下来，每次去都能遇见她隆重推出的新男友，我略微说她两句，她就撒娇说“一个人好闷的啦”，受了爱情滋润的小脸光彩照人，让我不忍再说下去。

二十岁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不顾羞耻、要死要活地爱着，爱得甚至有点厌恶自己模样的清淡，想像李菁那样，妆容靓丽衣装火辣让他喷鼻血。李菁知道后，给我寄来大包小包的化妆品，叮嘱说酒红色的唇彩最适合我，千万别用粉红色。

我听了她的，浓妆艳抹，奋不顾身地投入那场酒红一样魅惑的爱情中去。

4

二十一岁那年，我终于结束那段让我生生死死的爱情，办了停薪留职去投奔李菁。

李菁带我去吃那个城市出名的鸭脖子，辣得我涕泪纵横。她伸过手来揽住我，安慰我说小眉你别哭，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明天姐姐就去给你找一打来。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

从十七岁开始，我就比较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这次我不打算用一段新爱来疗旧伤，而是准备考研。

李菁没有讽刺我说师范生考研是多么自不量力，她默默地为我买来一堆英语书，每天中午不在家时都让店里的小妹给我送饭。冬天的小城很冷，她又不声不响地买来电热毯和取暖器给我用。我考研的那两天，她比我还紧张，巴巴地托人从南岳山求来个小玉佛，非让我戴着去考试。

一年后，我如愿以偿到岳麓山脚下一家高校学古代文学，交了新的男朋友。李菁偶尔会到长沙来玩，见到男友对我百依百顺，不禁打趣说，小眉，我拿我交过的十个男朋友换你的一个好不好？语气中不无沧桑。

后来，李菁的生意越做越好，一口气开了三四家连锁店，家里的父母兄弟都在她的店里帮忙管理。生活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我们每次见面时，一谈起当初连大碗的米粉都吃不起的时候，都觉得又心酸又甜蜜。

如果不是任性，李菁应该能找个稳重可靠的男人嫁了，偏偏她自作主张看上了一个小她三岁的大男生，在我看来，这个男生整天在家里打游戏，除了外形俊朗一无可取之处。可李菁就爱了，而且还宣称非君不嫁。我苦口婆心地劝她，她反而问我：“难道你不是因为爱情才和你男朋友在一起的吗？”我说：“姐姐，我们年纪不小了，爱不起，也伤不起了，哪管得上爱不爱的，只要有个人真心对你好就可以了。”

李菁当然不会听，只怕心底对我的“将就”还鄙夷得很，只因为那男孩说她名字俗，她就上天入地四处托人硬是将身份证上的“李金莲”换成了“李菁”。我还是叫惯了她的旧名，常常会不自觉地叫错，当李菁急急纠正时，我突然感觉到她的新名字似乎切断了我们多年来的感情。

这一段我看来很快就要夭折的爱情居然持续了很久，因为不看好她的爱情，我和李菁之间竟然慢慢地疏远起来了。

5

研三的时候，毕业论文和工作像两座大山一样压在我头上，每天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接到李菁的电话时我正在图书馆自习，她的哭声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有点不真实的错觉。

我赶去见她，不禁被她高高耸起的肚子吓了一跳。李菁穿着一条皱巴巴的孕妇裙，哭着说那个男人卷走了一大笔钱，现在已失去了音信。

医生告诉我们这个时候做手术风险太大，李菁又哭。我对她说：“别怕，我们要这个孩子。”

李菁生孩子的时候我在旁边陪着她，像很多年前一样，她握着我的手，一手的汗，我看着她的脸，发现她的眼角竟有细纹闪现，那种喜气洋洋的美，分明已呈疲态。我发现，原来，过多的爱也可以使人沧桑。

二十五岁的李菁，就这样成了一个未婚妈妈。儿子航航很像她，喜眉喜眼，李菁的QQ空间里铺天盖地的都是小航航的照片，她的爱情，难得地出现了真空时期，因为她把所有的爱，都交给了这个要陪伴她过后半生的小baby。

后来，我签了广东的一家报社，南下前想去见见她们母子，这时才发现李菁的身边居然又多了一个男人，用我的眼光来看，简直就是贼眉鼠目。我气得转身就走，李菁连忙出门来追我。

我说：“你不为你自己，也为航航想想。”李菁凄惶地说：“小眉，我不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