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外一阵嘈杂声吵醒,听上去好像来了一大批人,而且多半是说中国话的,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太累了,很快又睡去,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是中国民航的乘客,有百十来人,航班由东柏林经莫斯科飞北京,飞机出了点故障,在莫斯科检修,这一批乘客,临时被安排在这里休息,四个人一屋,加之心神不定,不知何时才能起飞,自然是比不上我们的优游自在。
在苏联我们还领教了一些旅馆的迷宫风格,第一次是在沃洛格达州的州政府旅馆,旅馆的门面虽然比较开阔,但是并不显得十分豪华,不显山不露水,推开那扇沉重的非同一般的木门,别有洞天。
迷宫风格,主要表现在它的房间的不规则排列,如果201,202,203三室是排在一起的,那么你在这附近绝对找不到204室,说不定204就在旅馆的另一个角落。
旅馆到处有供人休息谈话的大厅,有的是过道式的,厅里摆有很多豪华型沙发,茶几,唯一看不到的就是人,我们在这里住了两天,如此之大的一个旅馆,很少遇见人,只是在总服务台见过一个工作人员,在餐厅见过两个炊事员,据说这家旅馆是天天客满的,这从我们六个人分住了四个不同的楼层也能看出这一点,人虽是满,却总是不见人影,在餐厅,总也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用餐,在休息厅,也只有我们几个人的声音,人都在什么地方,都到哪里去了,这也算是迷宫中的一迷吧。
其实沃洛格达州旅馆的迷宫,比起我们住的莫斯科的阿尔泰旅馆,那真是大巫见小巫。
阿尔泰旅馆是一座相当大的建筑,建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后来重新翻修装饰过,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位古老而威严的帝王,用先进的思想武装了头脑,既给人一种踏实稳定的感觉,同时又有生机勃勃的气象。
阿尔泰旅馆的一个特点是实在,另一个特点是弯角特别多。其实这座建筑的形状并不是很特别,基本上是正方形的,也许完全可以搞成四条直统的走廊,走廊两边是房间,但是如果那样设计就不是阿尔泰旅馆,也就没有什么迷宫风格了。事实上阿尔泰旅馆每一层楼面上,要从第一号房间走到最后一号房间,至少要拐十几道弯,要转十几个角,要推开好几扇沉重无比的门,倘若要换一个楼层,那麻烦更多,要找电梯,不拐上几个弯是不行的,楼梯倒是有不少,但是大都有门挡着,门又是锁着的,也不知哪一道楼梯是可以通行的。所以你必得一扇扇地去推,一次次地去碰壁。有一次我特别留意了一下,从我住的五楼以最快的速度走到我们团长住的三楼,足足走了五分钟,过了十四扇门,拐了二十八道弯,如果打一个来回,当然还要翻一倍,我还算是下脚比较快的,若是一书行动迟缓的人,要花的时间自然更多一些,记性差一点的,忘记了路线,拐不进去,绕不出来,也是常有的事情,因为大家分住各个不同的楼层,到三楼餐厅吃饭,不能统一行动,开始几次,都要由翻译等待在到达餐厅的最后一道门和拐弯处,要不然定准有谁找不到餐厅。
不知道这种迷宫风格的来由是什么,是建筑学上的某种特色,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反正这阿尔泰旅馆的迷魂阵可以和我们的地道战相媲美,如果从战略角度看,倒不失为一处能攻能守的要塞,但是从方便旅客的角度,我却不敢恭维。
在迷魂阵里,我们团的老贾就丢失了一件东西,至今想起来还让人捧腹。我们曾先后两次住阿尔泰旅馆,第一次是去第比利斯之前。因为说好回来还住这里,所以去第比利斯时不用随身带的行李就可以寄放在旅馆,我们把大包小包拖下楼来,出了大门,走出一段,又小心翼翼地绕过两只忠于职守的大狗,终于找到了寄存处,当我们一一存了行李,老贾回到房间,才发现一只带小轮子的小车忘了寄存,他懒得再下楼,也没有再到别外的楼层去找翻译,就把小车交给楼层值班室的服务员,比划着说,我们出去几天,回来还住这里,这小车暂且寄放在你这里,他大概以为服务员是能够意会的,其实服务员根本没有听懂,她接过小车,连连说“西巴西巴”(谢谢),老贾心知不妙,又比划了一会,最后掏出一把戈比,仅作小费送给服务员,服务员只是笑,这回老贾放心了。后来我们从第比利斯回来,又住阿尔泰旅馆,再住三天,就要打道回国了。老贾心里惦记着小车,一到旅馆就去找那楼层的服务员,可是他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位服务员,他甚至不能肯定,这个值班室是不是他前回进去的那个值班室,因这旅馆太大太大,每一层楼面都有好几个值班室,完全一模一样,那些服务员也长得十分相像,难怪老贾如入了迷魂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