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是不是注定要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常常这样想。
平时居家,日子就过得平淡,我的家就像一汪静水,难得掀一点点小的波浪,很快就被大家的谦让所平息,我在同事朋友之间,也是推重君子之交,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波澜起伏,这日子过得真是,有的人羡慕我,说你会过日子,也有的不以为然,认为这样的生活索然寡味,要让我自己说,我这日子到底怎么样,我就会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惬意也好,寡味也好,是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看我就是这样的温吞水。或者这是苏州人的特点,其实苏州人也有不温吞的,但是我确实是有些温吞。
居家平淡,这也许算是自己创造出来的,而我这人就连出门在外,也很少碰到些惊险意外,最多不过什么汽车抛锚、火车晚点这样的小事情,实在也是说不出口来,这大概就是定数了。我决没有嫌自己的旅途不够刺激的意思,也不希望自己的旅途中有什么惊险故事,惊险故事虽然作为往事会给人一种永久的甚至是很温馨的回味,从前的恶梦到后来总能让人咀嚼久久,但是作为现实毕竟是可恶可怕的。人要出门,别人都要祝他一路平安,大概不会有人说你去遇点惊险吧,即使是飘流长江,攀登珠峰,也是如此。我有几位文友说起他们的西藏遇险,真是有些万劫不复的味道,一脸大难不死的余幸,叫听的人一起跟着后怕。
但是人出门在外,不管是无惊无险,还是有惊无险,困难曲折总是会有一些的,人在旅途,防不胜防。
如果单身旅行,去的地方又不熟悉,那么最重要的是要有人接站,有时候到目的地的时间是晚上,一出车站,黑压压的人群,黑压压的天空,陌生的广场,陌生的城市,真是两眼一抹黑,很容易让人产生出恐惧。此时你站在这一片不属于你的土地上,记事本上没有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电话号码,也不知道会议安排在哪一个旅馆下榻,再仔细想想,你在这地方居然也没有一个朋友相好,当然你根本也没有想到在每一个地方最好都有几个朋友相好,因为你把一切都寄托在接站的人身上,你按时给他们发了电报,说明了到站日期时间以及车次并且强调了“请接站”,你以为这是万无一失,心中自然是坦然的,只等着看那一块写着你的名字,或者写着接待单位的寻人招牌就是,可是你一找再找,就是看不到那招牌,满眼都是陌生的脸,满耳都是陌生的声音,你于是有些局促,心里不再坦然,你在想是不是电报发错了地址还是送报员没有及时送到,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是不管什么原因,接站总还是应该接的吧,你到现在还觉得会有人来的,也许是路上堵了车,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于是你耐着性子等了又等,怀着希望看每一个人的脸,抱着信心向每一个注意你的人示意,可是所有的人都从你身边走开了,你始终只是一个人,始终没有人来接你。你在火车上曾经担心会晚点,因为这是常有的事情,你已经作好准备代铁路部门向接站的人道歉,他们也许在寒风中,也许在烈日下等你等了很长时间,虽然造成这状况的责任不在你,但他们到底是为了接你的站才吃这苦头的,所以你觉得你实在应该道歉,也或者火车在凌晨抵达,接站的人被闹钟从美梦中叫醒,睡意矇眬赶来接你,你当然也觉得很过意不去,表示谢意完全是情理中事,也许你还想好了一些见面辞等等,但是现在这一次都成为泡影,什么话也不用你说,什么歉也不用你道,根本就没有人来接你。你茫然地站在车站广场,不知如何是好,脚边还放着沉重的行装什么,心里就有一种被抛弃被冷落的孤独感,突然觉得人生原来是很可怕,突然发现,世界原来是很荒谬。
其实你并不孤独,世界也不见得就荒谬。这时候会有一位老师傅或者一个年轻的汉子朝你走来,他们走向你的时候也是充满希望,就像你对每一个人都充满希望一样,他们问你要到什么地方,是坐三轮车还是小轿车,他们上前帮你拿行李,你完全能感受到那一种真诚,但是你对他们并不放心,或者你对接站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失望,你还想再等一等,再找一找,于是他们就站在一边耐心地等你最后的决定,一直到你觉得接站的事情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你开始向他们打听某地址,他们会告诉你放心地上车便是,于是你在很不放心的情况下上了车,忐忑不安地一路看着马路两边的商店行人,其实你是看不到什么的。你要去的地方一般都不是在一个城市很知名的地方,你多半是去一个刊物杂志社或者出版社,再就是作家协会文联什么,这样的单位车夫们不会很熟悉,但是他们会按图索骥,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最后你终于安全抵达你要找的地方,当主人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