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年底，我去了西沙。经过十八个小时的风浪颠簸，吐出苦胆之后，我们终于登上了西沙水警部队所在地永兴岛。

永兴岛是西沙群岛中最大的岛，大约有2平方公里。如果你有心要绕岛一周——我说的是步行——也只需要三小时。岛上有邮局，有商店，有博物馆，还有政府机关。当然，最多的是椰子树和水兵。你在岛上行走，一抬步就能碰到椰子树，一回头就能看见水兵。他们都很漂亮，如岛上的风景。

在此之前，我曾看到过一张从空中拍摄的永兴岛的照片，汪洋大海之中，碧绿的岛屿真像一颗璀灿的绿宝石，除此之外，我找不出更恰当的形容词了。当我真正登上永兴岛后，我马上就有了发自肺腑的感叹：这是我们的绿宝石啊！站在永兴岛的主权纪念碑前，我心里除了自豪之外，还充满了感激——对前辈的感激。

西沙群岛中最大的岛2平方公里，那么最小的呢？我们被告知，有一座永暑礁，涨潮的时候仅有3平方米。3平方米是什么概念？就是比我们家厨房还小一点。但即使如此，那上面仍有我们的士兵在守礁。你到了西沙群岛这样的岛上礁上，立刻就会明白，什么叫人在领土在。那些年轻的海军战士，他们就是一座座主权碑。

在西沙的几天里，我弄清楚了岛、屿、礁的区别，认识了西沙特有的灌木和树：羊角和麻疯桐，听到了许多守岛的传奇故事，还看到了月光下的大海……但最最重要的是，我搞清楚了一件本来早就应该搞清楚的事，那就是我们的祖国不仅仅有96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它还有300万平方公里的领海。那一刻我们不过是呆在300万平方公里领海的一朵浪花里。

与永兴岛相邻的石岛，是整个南海海域最高的岛，海拔15米。我们经过防浪堤走了过去。站在石岛上，面对万顷波涛，我拍了一张照片。刚刚升起的太阳照在我的脸上，令我的脸颊湿润而新鲜，我的微笑充满了骄傲。

我拿着照片对朋友们说，看，我的身后是礁盘，礁盘后面是浪花，浪花后面是大海，大海后面是天空，而天空下，才是我们的国境线。

我不能不骄傲。

1999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