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带到如今。`萝-拉¢小?说· ~无\错′内?容\
她倒想起很久以前,有一年夏天,她爸给她报了好几个补习班。
鄢敏最讨厌舞蹈课,因为在城北,要坐一个小时公交车,他爸又不肯派人开车送她。
太阳又大,起得又早,她就在公交车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摸她,睁开眼睛一看,一只手在她的包上!
那人一见阿敏醒来,丝毫不慌,也是掐好时间到站了,跟着顺人流就下了车。
鄢敏简直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当时就追了出去,脚踩风火轮似的追上去,边追边叫抓小偷。
其实那被偷走的手机,根本也不值什么钱,可是当年的鄢敏就是那么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那么奋不顾身,简直惊险,那男子亮出刀子的一刻,她竟然敢扑过去,心里想的只是,要把小偷抓住,不要让他去偷别人。
后来,是段冬阳把鄢敏从警察局领走。
她人没事,只是崴了脚,被他好一通骂。
那一天晚上空气很洁净,两旁的洋紫薇花已经吐露芬芳,大蓬大蓬直垂到头顶。?d+i!n¢g·d*i′a?n^t¢x′t\.′c!o!m-
段冬阳背着鄢敏,沿着马路,慢慢往前走。
鄢敏穿淡黄色的裙子,裙摆带着波点,被风吹得卷起来,她把额头抵在段冬阳肩上,看着他耳边的蓝色痴笑。
段冬阳瘪着嘴,不肯说话,因为怨她不该追出去,更不该明知道对方有刀,还跟和对方纠缠,不怕被报复?
可是从那以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摩托车,每天送她上课,又来接她下课。
鄢敏上课的时候,他就在楼下等她。
有好几次在窗边,她看见他在树下看书,眼睛被阳光闪得眯起来。
一个暑假下来,段冬阳倒瘦了,又黑了,整个人糙得像康巴汉子,让人心疼。
他终于抬起头看她,可是鄢敏却别开脸,她听到他的声音,带着犹豫:“你们结婚,以后,在哪里定居?”
鄢敏当然觉得在国内比较习惯,可是说:“不知道,现在没有考虑好,都有可能。_看¢书¢君¨ ?更`新\最¨快!”
“嗯,或许在国外比较好。”他说。
“什么意思?”她反问:“难道你在这里,我就得走,这是新的驱逐令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阿敏。”他说:“这里毕竟发生过那样多的事。”
“可是与我无关。”
“是与你无关。”
段冬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容易接受,“但在这里,你爸爸的仇人很多。”
鄢敏深深凝视了段冬阳一眼,“再说吧。”
她向外走去,经过段冬阳身边时,她听到他的声音。
“阿敏,跟我走吧,我已做好抛弃一切的准备。”
低低的,浅浅的,轻柔地好像腮边的一滴泪,带着疲惫的哀伤。
-
透过商场的玻璃,鄢敏看到,段冬阳仍对着她的杯子发呆。
她不知道,那釉面的杯口上留着她的一枚唇印。
其实,她想要的一直在变。
年轻时想要冒险,想要过不重复的生活。
到现在她已经是个快三十岁的女人,早已失去追求刺激的勇气。
出走半生,不过想要半片遮风避雨的屋檐。
热菜热汤,斜立黄昏,像世界上最平凡最平凡的夫妻,几十年如一日地生活。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段冬阳那么聪明,可是从来猜不透。
小时候和她一左一右走在上学路上的少年,叮嘱她不要贪凉的段冬阳。
那个在摩托车前座,警惕张望的男孩。
从来不知道鄢敏的目光,除了在巡视繁花似锦的街道风景,还在隐隐期待着,那花丛角落可能会陡然冒出的危险。
他对她很好很好,可是不是她想要的。
到现在,他已经做好付出一切的准备。
很好很好。
偏偏少女已不再少女,她已失去索取的力气 。
早在十年前的晚上,那个娇俏的,不顾一切的少女已经冻毙在那个风雪之夜。
不管那个时候段冬阳在哪里,她的心和鹅毛大雪一起,深冻百尺之下,再无法跳动。
现在他爱的那个人是谁呢?
鄢敏看到玻璃门上倒映出身影,白色毛衣,牛仔裤。
她只看到一个灰扑扑的女人。
无比普通。
-
苏长明喜欢做梦,可是他从没有想到,他会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