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像猫似的,呼呼的。”
何母:“妈这堂课讲得怎么样?”
凝之:“妈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讲得挺好,水平已经基本恢复到以前了。就是,上课不同于在家里,别一讲到关键时,反而说出几句上海话了。”
何母:“唉,‘文革’中,因为我曾经是上海人,专案组非找个上海人用上海话一次次审我,认为那样更容易从我口中套出有价值的交代材料。我一说普通话,他就对我拍桌子瞪眼的。”
一名女生跑来,神色慌乱地说:“不好啦不好啦,老师,你家里有人喊救命,是个女人的声音。”
母女两人大惊失色。
蔡老师操着一支冰球拍,后边跟着些男生匆匆跑过操场,向何家跑来。
何父追上了蔡老师们,伸出双臂阻拦:“学生们站住!一个也不许跟着,都给我回到教学楼去!”
何母、何凝之也相互搀扶着走来。
何父:“情况不明,你俩也不许跟着!”
何母:“难道家里闯进去坏人了?”
她快哭了。
何父:“估计就是那么回事,你赶快打电话报警!”
何母转身跑向教学楼。
凝之极其担心地说:“爸,你跟蔡叔叔也小心点儿!”
何父从蔡老师手中夺去冰球拍:“你也不能去,这是我自己家的事。”
蔡老师:“这时候还分什么谁家的事?你不能剥夺我见义勇为的权利!”
他欲夺回冰球拍,但何父已跑远了。
蔡老师在何家门口拿起了一块砖。
屋里传出静之的声音:“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
两个男人交换一下眼色,何父在先,蔡老师在后,推门进入。
何家里屋门被一脚踹开,何父和蔡老师闯入,一个高举冰球拍,一个高举着砖。
但两人那样子愣在门口了,家里并没什么坏人,但见——那一幅书法已被渗透得字迹模糊,这一片那一片黑乎乎的。而穿着一身红色线衣线裤的静之斜躺“床”上,双手抱头,被褥被踢得左一团右一团。
何父放下了冰球拍,蔡老师扔掉了砖头。
两人走到“床”前。
静之:“我都喊累了,怎么才来人呀?”
何父:“这……你究竟怎么了?”
静之:“我头发不知被什么粘住了,起不来床了,连头也动不了啦!这是什么破家呀,还有陷阱!”
一缕缕头发落地。
静之还是一身红线衣裤,披着大衣,坐在椅上。凝之一手拿大剪刀,一手拿梳子,在为她剪头。
凝之:“‘文革’期间,一派红卫兵服从复课闹革命的号召,另一派不服从,就将不少黑板涂上了沥青,目的在于阻止。你今天一盆,明天一盆,总是深更半夜偷学校块煤,把屋里烧得太热,沥青当然就化了。怎么样,受到惩罚了吧?”
静之:“两码事儿!姐你可得为我剪得好看点啊!”
凝之:“刚才你像被蜘蛛网粘住的大红蜻蜓似的,爸为了赶紧拯救你,把你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的。我现在进行的只不过是补修工作,再有发明创造的水平,那也好看不了。再说家里也没有剪头发的剪刀。”
静之:“大姐,求求你了,我上午还要到小韩家去做客呢!”
凝之:“哪儿冒出来个小韩?通过你贴那些征婚小广告认识的?我可提醒你,那也会受到惩罚的!”
静之:“我们是高考补习班上认识的,人家是正派人家子弟。”
凝之:“怎么叫‘正派人家’?怎么又叫‘不正派的人家’?”
静之:“他爸是工商局副局长。”
凝之:“静之,你什么时候有了官僚阶级思想了?我记得咱们姐妹三个曾有过约定,在个人问题上只看本人是否优秀,绝不受对方家庭情况影响。”
静之:“我也想找我姐夫那么优秀的丈夫啊,可那不得凭运气嘛。小韩这人各方面也不错,挺有上进心,不过我们还没到你说的那一步。先别告诉爸妈啊!”
凝之:“行。替你保密。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妈整理箱子,翻出一顶你中学时戴过的毛线帽,还是我给你织的。建议你戴那顶帽子,进了人家屋不往下摘,人家也不会太奇怪。”
静之:“还是大姐对我好,替我想得这么周到。”
凝之:“得啦,只能补修到这种地步了,快洗洗去吧!”
小韩家是